两名妇人直接将陈春会“请”到里正家,齐小河娘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在旁边打转喊她们慢点、轻点。
里正正在家里烦心村子里的事呢,见陈春会被人扯了进来,就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看着挣脱不开旁人只能打打嘴仗的陈春会,到底怜她还带着身,里正娘子让人把她放开又拿了凳子来给她做。
还没等陈春会,拉着她来的其中一个妇人开口,“里正你可得给我家的做主啊,在从小长大的村子里被一个外乡人欺负了这叫什么事,传出去别人不知要怎么说我们呢!”
陈春会拍拍凳子才坐下,里正娘子的脸色都不太好了,这凳子她日日擦、日日有人坐,干净着呢。
“桂娘你这话可不公道啊,谁不知道你家的那个脾气爆,一言不合就同人吵起来。”陈春会一手扶腰,一手摸着肚子,脸上丝毫不见歉意和惧意。
此话一出直接点着了桂娘的火气,要不是看这人带着身早就一巴掌打她那张破脸上了,“放你娘的屁!分明是那人缺斤少两,我家的上前理论一番怎么了?”
陈春会肚子一挺,“老女人你骂谁呢……”
“够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能让你们在这吵嘴。”里正一指桂娘,“三娃儿家的,你先说。”
陈春会见状还想插嘴些什么,却被里正打断,“谁要插嘴就出去。”
桂娘瞪了一眼陈春会,转过身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三水既叫你一声叔,你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你可得为他做主。我承认我家三水是有些脾气不好,可他是个讲理、热心肠的,村子里谁有事喊他都会去,就算不喊见着了也上前搭把手……”
“问你事呢,说这些干甚……”陈春会这话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了进去,桂娘忍了忍心里的气才再开口。
“今日我到那人处去买东西,东西拿上手了就觉得不对劲,可当时人多,我也就只好先走了,回家称了可足足少了半斤,要是个几两就算了,半斤也太多了,我家三水气不过就去找他理论,谁知那人反说是我们占他便宜,上他这来打秋风,三水气不过就争论起来了。”
“争论就争论,怎还打起来了。”里正有些头疼,要是没打起来此时还算好调理,可如今的情况却是棘手了。
说到这桂娘也激动了起来,“那人说话实在难听,连我也骂了几句,我家三水为了我才和那人推搡起来,我本想劝三水算了,可那人竟抄着东西就往三水头上招呼,那可是头啊,如今三水还躺着起不来身,我公爹和婆母守在身边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说着桂娘就要下跪,被里正娘子连忙搀扶住。
桂娘泪已经流了一脸,“叔你得给三水做主啊,公爹婆母就这一个儿子,这可是咱家的依靠啊!”说完桂娘推开里正娘子,直直跪了下去。
里正让人赶紧将桂娘扶起来,小声训斥,“谁对谁错自然会好好分说,别动不动就跪着,像什么样子。”
不等里正开口,陈春会抢先开口,“话你可说完了?这事哪儿与我有关了,我在家安心养着胎呢,就被你们这般架来,要是有个好歹看你们如何是好。”
桂娘尖声说道,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她都想上前抓花陈春会的脸,“怎么不关你的事,全村人都知道这些人是你引进来的,如今休想撇清关系。”
陈春会有些心虚,扶着腰慢慢坐回凳子上,还在嘴硬,“你说是就是?你空口无凭我可不认。”
桂娘冷笑一声,“可怜你家的娶了你这么个蠢货,才到手三文钱就忍不住到处夸耀,你说我空口无凭?要不要我把大家伙都喊来,让大家认认那日跟飞毛鸡一样的人是不是你。”
陈春会梗着脖子,“是那又怎样了,我又不认识那人,也从没收过他的钱。”
里正倒是知道陈春会能从这些商贩里得些好处,没想到才三文钱,就为着这么点钱就把齐家村搅得鸡飞狗跳。
陈春会不满,“什么三文钱,是一摊三文钱,三水家的你怕不是嫉妒我有一门好进项,此次用这事来讹我吧。”
这话实在是不中听,谁家会赌上性命贪图你那三文钱,齐小河娘再护犊子都忍不住拉了拉儿媳,让她少说两句。
还不等桂娘发作,里正先发了话,不然等她们你一句我一句不知要理论到何时,“行了!我不管你收了多少钱,你给我去将主事的人找来,让他们离开齐家村,再让那打人的给三水赔一笔药钱,要是找不到那人,你就负责给三水请郎中。”
话音刚落陈春会就叫嚷着凭什么,里正见她不服气颇有些恼怒,“凭什么?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我可请族老见证请你们一家子离开齐家村!”
其实事情并非有那么严重,只是对待陈春会这般人,需得用强硬手段将她那点心思压下去。
桂娘站在一旁,等着陈春会再继续闹,她才好请族老来。
陈春会被吓得脸色一白,虚晃了两下,才颤着声音开口,“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每日的钱都是我一个个去收的。”
桂娘嗤笑,“意思就是找不到人?那请将我家三水的药钱结一下,今日是用了三两,明日的我亲自去你家取。”
陈春会大喊,“怎么可能用得到三两!不就是打到了头吗!”
“一条人命怎可儿戏!一日找不着人你家就得给三水付一日要钱。”里正直接将定论下了,将村子里弄成这样,是得好好教训一下这无知妇人,否则他的脸面往哪放。
陈春会眼珠子乱转,终于抓到了那救命稻草,“我知道谁认识他,就秦松柳他夫郎,那日我亲眼看着人是从他家出来的!”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对,就是他。这人以前就在县城里做摊贩,连带着我们家河哥儿都学坏了,这次指不定也有他的事呢,这钱他理应出一份。”
桂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家河哥儿不是你逼走的吗?毕竟你都蠢到主动上人贩子的门了。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心虚在这乱攀扯岑夫郎。”
此话一出陈春会和齐小河娘的脸色都不算好,这事就算他们怎么瞒,但齐小河离家和齐小洋匆匆回家的事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加上齐金金在外边骂了陈春会一段时日,村里人背后不知对他们指指点点了多久。
里正招呼自己儿子来,示意他去把秦松柳的夫郎请来。
岑应此时正在家里和秦松柳聊今日的事,在柱子家时他是见过三水的,当时他还和桂娘一起说话了呢。
岑应到糖罐子里装了些红糖,准备着和秦松柳去看看三水如何了,只是还没出门呢就有人来敲门。
“大柳哥在家吗——”听着是找自己的,秦松柳先一步出去,没多久就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岑应双手握着装糖的油纸包,“这是怎么了?”
秦松柳简短将事情说了,岑应听完也是终于明白了陈春会引来的就是方老板的人,只是没想到那日会被她撞见方老板从家里出去。
将油纸包往秦松柳手里一放,示意他收好,“去就去,我没做过的事情她能拿我如何。”
秦松柳认真道,“我不会让你欺负你的。”
岑应笑着捏了捏秦松柳的手,便和他一齐出门。里正儿子还在门外等着给他们带路,虽一路上没说什么,但临进门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那娘子肚量还没根针宽,大柳哥你们当心些。”
道过谢,岑应和秦松柳齐齐来到里正家的堂屋,并逐一向在场的长辈问好。
桂娘对岑应夫夫二人的印象很好,只是她还不知这事岑应有没有份在里边,因此面上并不算热络,岑应并不在意,仍是以笑对人。
“别的就先不说了,秦家的我问你那日是否有商户老板到你家来。”里正面色还是比较缓和,秦家虽也是外来落户的,但不管是秦武还是秦松柳的品性,他还是信得过的。
岑应站直身子,没有惧怯也不讨好,“如果里正说的是方老板,那确实是有的。”
里正让陈春会与岑应对了对日子,方老板的衣着相貌,确定了两人所认识的是同一个方老板。
刚一对上话,陈春会就吵嚷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认识,而且他说得那么详细又跟那老板认识得早,这次的事情指不定有他份呢。”陈春会也不管她说的话有没有理,她就想有个人来和她承担这次事情的后果。
岑应没说话,终于知道齐小河在家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话没说完,陈春会自己咽了下去,因为秦松柳的眼神实在是吓人。陈春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暗骂,这些个手上沾满血的东西日后死了指不定要怎么赎罪。
见陈春会不再说话,岑应才解释起来,秦松柳跟个门神一样,板着脸站在一旁,谁要是想怎么样岑应就拿眼刀扎他。
里正将他们的样子看在眼里,觉得这柳小子还真是和他爹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