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思考啊,生锈的脑子!!
江雨生的眼睛开始绕着家里的一切转动。
眼球先是去了客房,然后是卫生间,然后是厨房,就算本来床上就躺着一个人,它却好像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袭击我,而是不停地在旁边敲门?
它的目的不是袭击我。
但是他找到了我,并且保留了我之后还想找其他东西。
它在……找另一个人?
嗯?和不困君在一起的另一个人?
陈贺舟。
只能是陈贺舟了。
“像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江雨生握住那根丝线又拉了几圈,“难道是因为我说我和陈贺舟住在一起,但是你只见过陈贺舟。”
丝线缠绕的身体被狠狠地勒紧,直到无法动弹,眼球因为身体上的束缚慌乱地晃动着。
所以没有见到陈贺舟的话,就没办法确定我是"不困君"本人了是吧——!!!
“说你聪明还是有点聪明的。”他笑眼一弯,抻紧了丝线站起来,“说你笨你也真笨啊。”
但是要怎么处理呢。
女孩的身体关节发出明显的声响,双腿折叠成奇怪的样子,江雨生只是更增加神力使丝线越来越韧越来越紧,女生的衣服开始撕裂。
“喂,不要乱动啊我很害怕……”
就这样等陈贺舟回来吗?现在这种状况家里乱七八糟的,宿主也弄的破破烂烂的。
哎呦。
要不我自己把它处理掉?
还是等陈贺舟回来,让他达到目的然后我试着……陈贺舟都回来了还用得着让它达成目的吗,我真是脑子不好使了。
眼球开始疯了似的四处乱撞,把桌面上的书架,墙上的海报和时钟通通撞掉,吓得江雨生不自觉地又使用神力拽紧丝线。
噗呲。
听到这样的声音,是江雨生被什么东西溅到了的时候才发现的。
“什……”还没时间反应过来,眼看着眼球要甩到跟前,他又下意识抬起左手释放神力。
啪嗒。
光刃一般的成片的丝线从地面连接到天花板上,然后他看到的是被切断的眼球。
那只没有根的眼球在看着他。
像是回想起什么很不愿留在记忆里的东西,猩红的一切蜂拥而至。
啊啊,又搞砸了。
——"江雨生你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吗。"
——"怎么可以再训练都得到不到成效呢。"
——"和你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吧。"
——"你是杀人凶手。"
——"你怎么可以杀死他们。"
——"把你留在这里不如当从来没有你。"
——"你好。"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站在我的面前,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噗呲。
江雨生的神智又一下子回到这里来。
脸上被什么东西溅到了。
是身体,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的身体。
无数成片的神力从地面连接到天花板,穿过那具身体,散发着幽蓝的暗光,锋利得像十二月的针雨,流淌下来粘稠的点点滴滴。
不再挣扎了,哪里都。
啊啊。
怎么会这样。
现在是几点钟?
天亮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
不然,我怎么会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忽明忽暗?
这里明明是不可以出现这个东西的。
他颤抖着缠绕了很多圈丝线的手去摸其中一道成片的光刃。
刺啦。
像是听到了这么大的声音。
一阵钻心的疼。
怎么会有人被自己的神力划伤……他无言地笑起来。
嘀嗒,嘀嗒。
像是时钟在走表,又像是别的什么声音。
在这个熟悉的家里怎么会如此头晕目眩。
昏暗里"那个"像是卷好的叉烧肉。
哈哈。
现在是几点钟?天什么时候会亮?
天亮之后会怎么样?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只难以瞑目的巨大眼球上。
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啊……会怎么样呢。
我把,刚魔化不久,连五级魔化都没有的人这样处理掉了。
那也是怪物,对吧?
三级魔化就已经不是人了,他还没有到达五级,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我犯错了。
所有发光的神力一下子破碎散尽。
啊啊。
天亮了吗。
什么时候会天亮。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像是才注意到刺鼻的腥味,江雨生这时才冲向卫生间扶住洗手盆。
冲天的气味是没办法掩盖的。
就算不是气味,这些无处可藏的证据也在指证犯人的罪行。
想到未知的下一秒,江雨生更是恐惧得反胃。
要是没有全吐出来,还不知道自己晚饭能吃这么多呢。
“啊……”
好痛。
缠绕在右手的丝线还连在外面的肉上。
因为这是连接了符咒的招式,只要符咒还在,丝线触发之后,除非完全坏掉都不会消失。
江雨生按开洗手间的灯。
右手被丝线勒得渗出点点猩红。
好痛。
还有刚才莫名其妙摸了一下光刃,食指到小拇指的指腹都连着一道血痕。
好痛啊。
我是这么怕痛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丝线一圈一圈解开。
啊。这要怎么办。
这样的伤口是要怎么处理才好。
想着,他走到百叶窗前,伸手拨了一下。
天亮了啊。
不知道是安心还是不安。
这是天亮了吗。
江雨生打开水龙头,把吐出来的晚饭都冲进下水道里,然后把玻璃稍微扫到一边,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靠在一边呆呆地等。
现在是几点钟?我是在做梦吗。
啊,手好疼。
我是应该把手举起来还是放下呢?怎么样比较不疼?有说法吗。
“江雨生。”
他眨眨眼。
“江雨生你在……”陈贺舟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嫌恶地吐了口气。
天亮了啊。
“干嘛呢,弄得手这个样子。”
“……”
“起来啊,坐在那里干什么。摆什么烂。”
“你。”江雨生脑子里一团乱麻,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这个门修了没修。”
“啊?”陈贺舟把倒在地上的门框捡起来,“坏得那么快?我还想贴个符算了呢。”
“……”
他怎么说这些。
我是在做梦。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江雨生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右手。
一定都是真的。
不是做梦,我怎么会做梦的时候启动那些符咒,怎么会做梦的时候把手弄伤。
“先把手洗了。怪可怕的。”陈贺舟攥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带到洗手盆边。
脑子就像敲钟一样什么都记不住。
“出来啊。在那里干嘛。从现在开始你要蜗居在厕所里?一晚上不见有了这种志向。”
他怎么,什么都不说?
江雨生缓缓走出洗手间。
没有。
没有想象中那股冲天的气味。
没有。
没有叉烧肉,也没有掉落的眼球。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
但是。
掉落的书本,散架的床头柜,毁坏的玻璃门,这一切都在告诉他,都是真的。
就像处理好伤口还隐隐作痛的右手一样。
怎么会。
“你找这个?”陈贺舟扔过来什么东西,江雨生慌忙接住。
是睫毛。
是两片叠加在一起,还有亮片的,蝴蝶翅膀一样的假睫毛。
江雨生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处理了一下围在外面的,呃,一些粉丝。”他挠挠后脑,然后指着天花板,“你得庆幸楼上楼下都没有住人。太夸张了。”
天花板和地面都有些不规则的灼烧状的洞窟。
啊啊。
没错,刚才就是那些光刃。
“它……去哪里了。”
不会还活着的。
那种叉烧肉,是不会还活着的。
“三级鬼怪,自然降解了。”
“三级?”江雨生一惊,“它的魔化程度甚至还没有五级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陈贺舟打开手机里的录像,“在你切下它的"头"之前,它就已经变成三级鬼怪了。否则怎么会自然降解。”
这不可能。
五级到四级最快都需要三天,怎么可能突然从五级魔化变成三级鬼怪?
但是陈贺舟说得对。
如果不是三级鬼怪就又说不通了。
三级以下的普通鬼怪因为还没有完全是鬼怪,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所以不会自然降解。
但是它确实?自然降解了。
无论如何要不是自然降解……真是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