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导演组敲锣打鼓地把所有人吵醒,分配任务,于是,嘉宾们眼睛都没打开,就已经开始忙碌的工作。
捞鱼的捞鱼,出海的出海,捡贝壳的捡贝壳,到中午,集齐了一堆海洋物资。
饭都还没吃完,节目组租来了一条破渔船,让嘉宾们全部搬上去,说要去隔壁岛售卖。
渔船顶蓬破了个大洞,四面露风,船头的旗杆生满了锈迹。
【我天,这得是多少年前的大宝贝了】
【真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好惨,今天是什么苦日子】
【真.荒野求生】
生命危不危险,嘉宾们未知,但他们的钱包是岌岌可危了。
导演组指着破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出海一趟的费用。”
陆怀略微沉凝,“500?”
导演组连连摇头,声如洪钟,“五千!”
陆怀:“……要不,你们干脆去抢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节目组本来可以抢的,但还送你们出海一趟】
【导演说五千的时候,我甚至想说不会是日元吧】
【不行了,笑得我头疼,我感觉大家恨不得把抓回来的鱼集体放生了】
无语归无语,任务还得继续做,几人按顺序上般,晃晃悠悠了两个小时,抵达隔壁小岛。
节目组提前备好摊位,众人吆喝了一下午,卖出去了七千块。
其中六千都是托。
扣除船费,辛苦一天,喜赚二千,再吃了一顿晚饭后,每人到手一百五。
【纯纯黑奴啊】
【别说,幻视自己了,一天工资120,早饭午饭花40,奶茶花20,觉得上班一天太辛苦了,晚饭美美奖励一下自己,到头来还倒欠180】
【不要太真实,怜爱了】
结束晚饭后,导演组说明天的任务是搭建场地,请大家早点睡,避免明天精神头不足,无法干活。
话音刚落,响起一片怨声载道。
【话说小情侣今天怎么都蔫蔫的】
【+111111】
【虽然平常小情侣话也不算多,但至少会说点悄悄话,今天感觉都没什么交流】
【难道是昨天海边被风吹着了?】
【什么海边!我错过了什么】
【错过大军+1,不会是野战play吧嘿嘿嘿】
【话说你们真的没人觉得他们是吵架了吗?昨天谢应淮一个人抽了好久的烟,虞温才来的】
【……其实我也这么感觉,从昨天的弹幕任务之后,谢应淮就怪怪的】
【八组有瓜可吃!】
【不要吧不要吧,豹豹猫猫不准吵架!!!】
确实,两人今天异常沉默,连眼力见为零的顾飞俊都看出来了。
事实上谢应淮是不高兴,所以懒得说话,但虞温纯属是被海风吹蔫了。
他身体底子差,经常头疼伤风,平日里都是谢应淮管着他,他一不舒服,谢应淮比他自己都先发现,在毛病没严重起来前,已经让他吃药压下去了。
越到晚上,虞温的头疼得越厉害,等导演说完话,虞温跟大家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先回帐篷了。
荒岛上没有药店,好在虞温出发前,在家里随手拿了几盒药出来。
他拉开行李箱,从夹层中掏出几个纸盒子,上面的名字五花八门。
什么复方氨酚烷胺胶囊,对乙酰氨基酚缓释片,铝酸酸镁咀嚼片。
反正,光从名称上,根本看不出来治什么的。
而虞温年轻时候身体素质极佳,一年到头,连个咳嗽都没有,等后来,年纪稍微上去了,又有谢应淮,碰到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导致他对每一盒药陌生至极。
只好拿起每一盒,认真辨认。
【老婆生病了吗?】
【怪不得蔫蔫的,一切合理了】
【老婆看药盒的懵逼样子,好可爱,想rua】
【感同身受了,光看药的名字真的很难知道是治什么的!!】
【建议以后的药,取名可以直接一点,比如治头疼的就叫治头疼,然后治牙疼,治胃疼,治阳痿。
哦,治阳痿不行,容易伤害男人自尊,肯定卖不动。】
约莫两分钟,虞温找到了治头疼的药,但上面服用方式写得不清不楚,他拆开药盒,准备看看说明书还在不在。
抽出药板时,一张纸条被带了出来,轻飘飘地空中转了个圈,最后落到床上。
虞温一愣,捡起纸来,是张便利贴,上面字迹干净锋利,写了寥寥数语。
[一日两次,早饭后半小时和晚饭后半小时各吃一粒,但如果胃不舒服别吃,去吃复方氨酚烷胺胶囊(药盒上有绿色超人),同样管头疼]
虞温怔住,紧接着拿起其他药盒,快速拆开,一盒、二盒、三盒……
每一盒,都有。
上面的内容各不相同,但都写了服用方式以及不良反应,通俗易懂到那怕傻子看了也能明白。
家里的药,虞温不曾管过,他头疼脑热时,是谢应淮算好时间,捧了水与药,递到他面前,遇到难以下咽的冲剂,也是谢应淮不厌其烦地哄着他吃下去。
所以,他从不知道药的名称,更不知道那一张又一张的便笺。
虞温吞了颗药,把便笺归拢整理好。
之后,好半天,他都没动一下,在直播间观众都怀疑是不是直播间卡了时,虞温忽然动了,他把便笺纸有字的一页,朝着摄像头贴了过去。
他对着镜头,很轻很轻地说了三个字,“他写的。”
那语气却不像是炫耀,更像是——
想念。
【又美美吃到狗粮了家人们】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网上都叫谢应淮老婆奴了】
【天哪,好用心】
【虞温是不是都要哭了】
【别说虞温了,我都要看哭了】
【bking天天搁老婆面前拽得要死,原来都是装给我们看的嘛!】
【好嗑!大嗑特嗑!】
*
临近十点,在外面晃荡许久的谢应淮回到帐篷。
此时,虞温已经睡觉了,薄薄一层的被子盖住全身,蜷缩在床上,像极了没安全感的婴孩。
但他脑袋露了出来,窝在枕头上,头发凌乱着,细长且密的睫毛垂在下眼睑,透着无害又温柔的劲儿。
谢应淮阴郁整天的内心,难以遏制地冒出一个念头。
睡着的虞温还怪可爱。
但想到了昨晚种种,他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僵硬地挪开目光。
外面风在吹,帐篷里却很安静,安静得谢应淮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坐在床边,没再看虞温,视线落在腿边的一亩三分地,思绪却跑了很远。
刚来到这里,他非常不适应,所有的东西天翻地覆的变了一轮。
他喜欢的宋宗文结婚了,老头子莫名多了个私生女,喜欢的事业也跌到谷底。
哦,最不能适应的还属和虞温结婚了。
但随着时间拉长,这一切他或多或少都能接受了。
宋宗文结婚了,ok,他祝福,他没当人小三的爱好。
多了个劳什子妹妹,无所谓,老头子的种,老头子养,要是这妹妹以后有能力,把家业一块继承了更好,省得老头子逮着他一个人烦。
至于跟虞温结婚——
他一开始是想不通的,毕竟虞温缺点一堆,性格敏感,又自卑,还漂亮温柔、特别聪明、有眼力劲、素质高、从不会骂脏话……
算了,缺点多到他都数不过来,反正虞温怎么看,怎么与他不相配。
但是,虞温有个优点,就是特别爱他。
所以,冲着这个跟虞温结婚,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
可经过昨天那一场争吵之后,谢应淮发现不对了。
虞温唯一的优点,砍半了,缩水了,虞温似乎、好像、疑似、可能——
没那么爱他了。
谢应淮难以置信,今天一整天,他反反复复回忆来到这后,与虞温的相处,试图找出证据,来反驳自己发现的这一论点。
但越回忆,越可怕。
他调理不好了,他无法欺骗自己。
虞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假装得喜欢他,假装爱他得要死要活。
结果只是为了骗他结婚。
婚一结,如他所愿了,就开始得到了不珍惜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真他妈没错!
谢应淮肩膀轻垂,心头万般滋味,难以言说,他抿紧唇起身,伸长手去够睡衣。
他一动,虞温觉浅,顿时被惊醒,由于药有副作用,吃完会犯困,虞温脑袋昏沉得不行。
模模糊糊中,虞温看见了谢应淮,他下意识地喊道:“应淮。”
两个字柔中带绵,尾音拉得长,似藏了无尽情意。
虞温许久不曾这般唤过他了。
谢应淮脚步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满是被欺骗的厌烦,他淡漠地瞥向虞温,“有事?”
没错。
他很厌烦。
直播间的镜头里,所有人目睹着谢应淮很冷很酷很不耐烦,以及耳根——
很没出息地红了。
【沉思半天,emo半天,老婆一句应淮,某个人的耳朵红成啥样了】
【bking经典语录:有事?】
【我冷漠我无情,老婆喊我我装逼,但我耳朵根本藏不住事】
【三十岁,正是装逼的好年纪】
【不敢想像要是被bking知道他的便笺条,已经被直播间所有观众看过了,他得臊成啥样】
【胆小鬼,我就敢想】
虞温没反应,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了。
谢应淮见他睡着了,想来是等不到回答了,他啧了声,不悦地走出帐篷。
海边无光,黑得透彻,海风夹着腥味往鼻子里灌,他低下头抹了把鼻子,被手盖住的唇角——
很难忍住地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