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菠萝小说 > 惊鸣客 >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陈惊鸣后来又追问了几次书房的事情。

但都没了下文。

陈长生只让她不用再管了。

陈惊鸣就也懒得再自讨没趣。

整日只待在自己院子里,或是去军营,要么就是同上门来找她的季言下棋。

“你年后就要考试了吧。”陈惊鸣半个身子靠在屋里的秋千架上一晃一晃的,一条腿支在地上,斜着身子伸胳膊去下棋,“眼下还这么悠闲?”

季言不答只道:“到你了。”

陈惊鸣兴致勃勃自说自话,“你若是也能一次考中,说不准,也去上诸,那就跟季闻姐又住在一处了。”

“那你呢?”季言微微抬眸,看她,“就一直在狮坡待下去了?”

“嗯,不然我去哪儿?”陈惊鸣摸着棋罐边,只低头看着棋盘,反催促起来,“到你了到你了,下。”

季言膝盖上还搁着本摊开的书,他一弯腰,那书掉地上去了,他捡起来,在空里甩了甩土,随意一合搁在一侧桌上,“陈家军……”

他悄悄地打量片刻她面上的神情,“我听说、说如今,惊鹤愈来愈大了,军中好些人都说,日后还是、还是惊鹤接陈将军的班。”

“你听说?你能听谁说,听师父说的吧?”陈惊鸣心里不知怎么想的,最起码面上看着毫不在意,还朝季言笑笑,一副“看透了”的神情,“军中有这些传言常理之中的事情,惊鹤是我弟弟,是我爹的儿子,还又是个男孩子,大家看着,自然觉得以后我还是得嫁人,惊鹤接班是最好的,这没什么难理解的。”

她反倒像是安慰起季言似的,“旁人怎么看怎么说就随他们去吧,这些事情,我都早与我爹定好了的。惊鹤身子孱弱,他日后愿意读书,还是愿意什么旁的,都再做打算吧。”

季言与陈惊鸣自幼认识,不是空话,况且,他还长她三岁。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这么觉得,他还是能看得出两三分的,但此刻,他不好戳穿,只是轻轻地落下一步棋,“日后我若是考中了,就向今上请愿,回狮坡来做官。”

“上诸可是帝城欸,你若是能留得下也不留吗?”陈惊鸣眼睛睁得圆圆的,颇为惊讶,“到时说不准你和季闻姐待在一处,还能把师父师娘接去。”

“狮坡就很好,从前不是说我日后留在狮坡给你当军师吗?”季言背挺得笔直,指尖夹着一枚棋子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耳尖微红。

“季言你怎么了?”陈惊鸣从秋千上“蹭——”地一下弹起来,毫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衣袖晃了几下,活像是多久没见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圈,“你还是季言吗,你如今说话变得这么中听了?”

本来老实窝在秋千底下的黑豹大王也跟着主人动了起来,一下子跳到棋盘上,毫不客气地拿尾巴把棋盘搅得七零八落的,又轻轻地跃到季言膝盖上,舒舒服服地蹭了几下,就直接趴下了。

季言往后躲了几下,把衣袖攥回自己手心里,僵硬地撇着脖子道:“我看你就是发现自己下棋要输了,故意来这套玩赖儿。”

“什么啊?”陈惊鸣坐回椅子上,瞪他一眼。

季言低头笑而不语。

“姐姐!姐姐!”陈惊鹤火烧眉毛似的叫唤着从外边跑进来,迈门槛的时候没留神,摔了一个屁股墩,“啊!”

“你急什么?摔哪儿了?”

“我没事、没事。”陈惊鹤揉着屁股站起来,又小跑了几步,一眼盯着棋盘不放,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季言哥你也在,你们俩在下棋吗?这是你们俩下的?这下的是什么?”

“看个下棋你激动成这样?”

陈惊鹤想起正事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小梁哥!他让羊给顶了!你们快跟我去看看吧!”

临过年了,放炮杀羊都是狮坡贺新年的风俗。

杀羊是个大场面。

通常要四个人将羊摁在地上,屠夫才好拿着刀下手。

考虑到从上诸来的“陈梁”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陈朵一大早把他喊起来了,扯着他上隔壁家户里去看热闹。

“你姐姐呢?”怀梁跟着她挤在门框里边看热闹。

认识这么久,尽管从面容上他一时还是很难分清这俩姐妹,但从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譬如俩人的说话语气神态,陈朵更活泼些;衣着喜好,陈朵好用红粉色的绳子扎头发。诸如此类的细节,俩人也是好分辨的。

“她去军营了,惊鸣安排她这俩天值守呢。”陈朵双臂抱在身前,吊儿郎当地倚着木框,“欸,你肩膀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怀梁展示似的把胳膊抬起来,往前转了一圈儿,往后转了一圈儿,“动起来完全没问题。”

“那就行。”陈朵转了转眼睛,小声问道,“对了,你那儿还有别的话本吗?你借我的那些我都看完了,还有没有别的,其他话本或者杂书什么的?”

怀梁回以气声,“我那儿还有,我回去翻翻给你拿。”

过了片刻,陈朵转头看着他,开口道,“那天惊鸣跟你说的,你……我觉得你……你跟我们不一样,像我跟我姐,我俩从小就训练这些,你就学了几天,就敢跟着,还是偷偷跟上去的!这可不是秋猎。她们平时还老操练我,说我胆大包天,跟你一比,我觉得你胆子才真是大得没边了!”

“我……”怀梁挨训似得低下脑袋,“我知道错了。”

“诶呀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你。”陈朵抬起胳膊,讨饶似的碰碰他的手臂,“我只是觉得,你别这么鲁莽,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惊鸣学几年,到时候你回上诸,我觉得在你们那个地方,就差不多够用了。”

怀梁不知道怎么了,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做什么保证般的,“我能跟着你们练,我肯定能学会的,到时候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跟你们一起。”

“哦哦,你激动什么?”陈朵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不回上诸?”

“嗯嗯。”怀梁点点头,“我以后兴许就一直住在狮坡了,在这儿安家立命什么的,就在狮坡城里。”

陈朵被怀梁盯得感觉哪里都有些不自在,敷衍地应答了几声,往后扭了下身子,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解救了出来,“挺好挺好,待哪儿都挺好的,待得开心就成。”

怀梁还想在说些什么,陈朵赶忙拍拍他的胳膊,“开始了、开始了。”

说实在的,看人杀羊,不是个多有观赏性的事。

主要是看个热闹。

对怀梁来说,是看个新奇。

他待在皇宫里,见到羊的时候,就已经是各色各样的餐肴摆在桌上了,也确确实实没见识过这个头先第一步是个什么场面。

一个略显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院子里,五个人围着一只健壮的羊,脸上紧张而又兴奋。这只羊似乎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不时发出“咩咩”的哀鸣,试图用四蹄蹬地,寻找逃脱的机会。

正中一人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神情专注。

另外几人则试图合力控制住这只不安分的羊,有的从后面紧紧抱住羊身,有的则抓住羊腿或羊角,试图将羊固定住。

然而,羊的力量超乎他们的预料,它猛地一挣,几乎从众人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蹄子胡乱踢蹬,溅起一阵阵尘土。场面变得异常混乱,侧边那人因为躲避不及被羊踢中,哎哟连天,连手中的绳也散落一地。

羊更是趁乱四处乱窜,时而冲向这边,时而奔向那边。那五人则在院子里靠着墙东奔西跑,试图再次将羊围住。一时间,喊叫声、羊的哀鸣声交织在一起。

怀梁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陈朵的肩膀,低头凑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这羊能抓得住吗?”

“没事没事,每年都这样。”陈朵回他一个“长见识了吧”的奇妙目光。

怀梁老实点头,“哦哦。”

俩人正在那儿说小话。

院子正中有了变化。

随着一个猛烈的蹬腿和扭身,羊从五人的包围圈中猛地冲出,笔直地朝着门口冲刺过来。

院里看热闹的人不少,乱成一团,都急急忙忙地朝两边挤着涌着,慌乱中,怀梁不知道被谁大力地推攘了一把,身子往后仰了下去,陈朵连忙伸手去拽,但他太重了,她拽得又迟,没把人拽住。

“别挤!别挤!”陈朵扯着嗓子喊。

怀梁四角朝天倒在地上,陈朵要拉他起来,却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一抬头,却见那羊角闪着寒光似的,一股朝这里穿刺而来的架势。

陈朵心里一惊,顾不得什么,两只手各抓着怀梁的胳膊往后拖。

随着怀梁“啊!”的一声,院里的一圈儿人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聚拢着围上来,将那羊死死地摁倒在地。

“陈梁、你、你没事儿吧?”陈朵赶忙松了手,将他扶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关切地看着他,实在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问,“你、你……那个,羊它、它顶到你了吗?”

怀梁紧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捂住屁股。

陈朵见他这样,有点急了,“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你让我看看!你把手松开我看看!”她连忙上前查看伤情,不由分说地要把怀梁的手从他屁股上扯开,他的手却像是黏在了衣服上似的,死死地粘在上边,怎么都掰不开。

“你让我看看啊!”

“朵啊!这陈将军他侄子没事儿吧?”旁边有识得俩人的,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在怀梁手捂住的地方一瞥一瞥的,目光中混合了恐惧与同情。

“我真没事!”怀梁气恼地重复,脑袋快埋进衣服里去了,撒开自己的手,非要证明一下,“看啊!我真没事!”

事儿不大倒确实不大。

看血流的样子,就是擦破点儿皮,再加上衣服裂开了些。

陈惊鸣到的时候,怀梁屁股上已经裹了厚厚的一层布,趴在床榻上,恼羞成怒地要陈朵不许再笑了。陈惊鸣往里头一瞥,见着陈朵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整个人摊躺在地上了。

刚被羊顶了那会儿,陈朵急得不行,现下知道了没什么事儿,她回过味儿来,笑得止也止不住。

听了事的原委,陈惊鸣真是啼笑皆非,为了看个杀羊,说出去谁信?她都有点无语了,吩咐让人隔天再换药,男女大防,她没太靠近,站在木椅侧,“小梁公子你肩膀都受伤了,你说你怎么还、还跑去凑这种热闹?让羊把你那儿给顶了,这下大家是都知道了。”

“还有你。”陈惊鸣低头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陈朵,“我说你稍微看顾他一些,你怎么把人领去看杀羊了,肩膀上的伤没好,你这儿底下又受伤了?”

“我真没事儿!我哪儿都没受伤!真的!那医师不是都说了吗?!”怀梁用力地锤了两下木头床板,“陈朵你不许笑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