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来到山下,谢入弦和陆沉烟先行上山探查情况,温寂无拉住黎杳,让她伸手。
“做什么?”黎杳虽不解,但还是依言伸出手。
温寂无递给黎杳一个小玻璃瓶,用木塞塞着,里面装着蓝色液体,摇晃一下瓶身,液体似乎泛着金色的光泽。
温寂无嘱咐道:“拿好这个,把木塞揭开,将它放置于贴近心口处。”
黎杳疑惑:“不会漏吗?”
“不会。你可以先打开试试。”
闻言,黎杳打开木塞,一股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蓝色的血?
将瓶口倒置,发现瓶中液体丝毫没有要流出的迹象,好神奇。修仙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黎杳把玻璃瓶放好,同温寂无一起上山了。
走到半山腰黎杳问起温寂无为什么非要来冒这个险,温寂无不答,只说马上她就知道了。
黎杳叹了口气,“似婴鸟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冒险。”
温寂无不语,片刻后回:“我以为刚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读过《百怪经》,还能把原文背出来,知道似婴鸟实力不俗,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让你担心。”
见温寂无好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黎杳急忙解释:“我不是要反悔的意思,既然答应了让你来,自然没有中途反悔的道理。我只是想说你注意安全,一会儿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躲在我们身后。”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温寂无说得极小声,说是自言自语也不为过,黎杳这个出了名的耳背人士自然没听清。
二人到的时候,陆沉烟和谢入弦已经在洞口等了一会儿了。
陆沉烟压低声音向黎杳说明刚才探查的情况,似婴鸟在山洞里面发出了咀嚼的声音,大概是在解决刚才的村民。
谢入弦讲了自己临时制定的计划,他造出响声迷惑似婴鸟的视线,黎陆温三人趁机斩下似婴鸟的尾巴。
众人点头,开始行动。
四人小心进入山洞,刚踏入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以及……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黎杳忍不住皱眉,抬手用袖子捂住口鼻,这味道,太冲了。
空余的那只手被人握住,黎杳的注意力转移,她偏头看去,温寂无?
黎杳视线落在她被握住的那只手上,不明白温寂无的用意,她抬头去看他,可惜洞中一片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得,温寂无的手,意外的暖。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温寂无的手,还以为他是害怕。
当啷,石头落地的声音在山洞中格外明显,咀嚼声迅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婴儿啼哭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发出声音的是似婴鸟,只怕众人也会把这当做婴儿发出的声音。
谢入弦点亮火折子,向着似婴鸟走去,似婴鸟的鼻子不断的吸气,却判断不了谢入弦的位置,想必是被香粉影响了,声音是从它左边发出的,而他站在它右边。
陆沉烟趁机跑到似婴鸟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似婴鸟的注意。
“啊——”陆沉烟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村民,他被吃的只剩半个身子了,没想到还能叫出声。
似婴鸟听见动静,甩了甩尾巴,黎杳小声惊呼,眼疾手快把陆沉烟拉过来,幸好她反应快,陆沉烟差点被尾巴打到。
似婴鸟的尾巴上布满尖刺,若是打在人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被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它转移目标,不断甩尾,试图攻击陆沉烟。
谢入弦继续制造响动,趁机丢给陆沉烟一把剑,用眼神示意她找准机会斩断似婴鸟的尾巴。
这斩尾是有讲究的,斩短了没用,只会激怒它,完全斩断也没用,尾巴会再长出来。想彻底杀死它,需得找准尾巴最薄弱的一个点,才能给它致命一击。
陆沉烟握住剑柄,放慢脚步再次走到似婴鸟身后,这次她比上次小心,可此处太暗了,火折子那点光根本不足以让她看清。
无奈陆沉烟四处张望,寻找有光亮的地方,目光转向山洞的另一个洞口,那处有阳光射进来,如果能把似婴鸟引去那行事会方便很多。
陆沉烟告诉黎杳自己的想法,黎杳点头,来到谢入弦身边,尽量压低声音转告陆沉烟的想法。
谢入弦表示自己知道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山洞口的方向扔去。
似婴鸟闻声,动了动耳朵,果然朝那个方向走去,只是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众人眼里带着疑惑,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似婴鸟畏光。
如果有人作为诱饵引诱似婴鸟,它说不定会过去。
思及此,谢入弦走到似婴鸟面前,不再掩饰,而是大声吸引似婴鸟的注意。
剩余三人跟在似婴鸟身后,屏息凝神,只待陆沉烟找准时机给它重重一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谢入弦成功吸引了似婴鸟所有注意,它现在一心想抓到谢入弦,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情况。
陆沉烟举起剑,集中精神,往剑中注入灵力,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似婴鸟小幅度摆动的尾巴,等待时机。
黎杳一直在旁边看,心想这似婴鸟怕不是有多动症?谢入弦都不动了它还一直动来动去,它的尾巴打在地上,尘土碎石全部飞扬起来,很影响发挥啊。
黎杳往后退了一步,凑到全程一言不发的温寂无身边,小声问道:“寂无,这似婴鸟一直动陆师妹不好发挥,你有什么办法让它消停一下吗?”
想到温寂无读过《百怪经》,还能把原文背出来,在这方面应该有些研究。
温寂无立马答:“有。”
他动了动手指,指向似婴鸟背部的一块凸起,黎杳眯起眼睛盯着那块部位看,疑惑道:“有什么玄机吗?”
“你可以把那里当做似婴鸟除尾巴外的第二个命门,其主要功效是……总之,如果把那块凸起的羽毛扯下来,似婴鸟会感到一段时间的眩晕从而失去行动能力。”
温寂无说到功效的时候刻意放小了声音,黎杳没听清,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闻言,黎杳当机立断决定:“我去拔毛。”
“等等——”温寂无扯住黎杳的衣袖,“你没我了解似婴鸟的习性,让我去。”
黎杳没阻止,“那你注意安全,我跟师妹说一声。”
长时间没有抓到猎物,被谢入弦牵着鼻子走,在原地转圈的似婴鸟认为自己被挑衅了,肉眼可见变得烦躁,突然发难,尾巴卷起一阵风。
黎杳震惊地瞪大双眼,风说刮就刮啊?她完全被风带着走,根本站不稳,陆沉烟赶紧扶住黎杳,让她稳住身体,这才不至于摔倒。
等黎杳回过神来,发现温寂无没有被风影响,还在向似婴鸟的方向走。
他微微蹙眉,衣摆被风吹得鼓起,尘土飞扬中,泥土弄脏了他的衣裳,发带被风吹散,在空中转了两圈落在地上。
黎杳眼神担忧,担心温寂无出事。
然而他的步伐很稳,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定。
温寂无,到底为什么要来?
原本被压下的疑问再度浮现,他究竟……是为何而来?
伴随着黎杳疑问的眼神,温寂无成功扯下那根羽毛,似婴鸟嘤嘤叫了两声,轰隆一声倒下了。
黎杳推了陆沉烟一把,说:“师妹,上。”
陆沉烟点头,再次集中精神,给予似婴鸟致命一击。
好死不死,无人在意的暗处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径直捉住陆沉烟的腿。
陆沉烟受到影响,那一剑,砍歪了。
似婴鸟在断尾疼痛的刺激下恢复神智,带刺的尾巴开始疯狂甩动,似婴鸟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锋利的尖刺犹如利刃直直向在场众人袭来。
顶部有碎石落下,山洞随时有倒塌的风险。
就在似婴鸟的尾巴即将碰到谢入弦时,黎杳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双腿不听使唤,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谢入弦身旁,双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黎杳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狠狠推开谢入弦。
一切发生得极快,黎杳刚露出错愕的神情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飞在半空中了。
时间仿佛按下了慢放键,黎杳不断往下坠,她的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救——”刚喊出一个字,温寂无蓦地出现在黎杳面前,她惊愕地望向温寂无,他怎么过来的?
温寂无一只手护住黎杳的头,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不松手。身体遭遇危险的下意识反应,让黎杳不顾一切抱住温寂无,力度大到能把他勒死。
然后,咚的一声,黎杳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等到意识逐渐回归,黎杳不知在崖底躺了多久,她脑中一阵恍惚,随后是身上无法忽视的痛感。
仿佛浑身的骨头都摔碎了,泛起锥心刺骨的疼。
她又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四处张望却没有找到温寂无的身影。
奇怪,他们不是一起掉下来的吗?她记得,刚才温寂无死死护住自己,所以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缓缓就没那么痛了。
“寂无?”黎杳咳嗽两声润了润嗓子,“温寂无?”
四下寂静,没有回应,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放在此时略显阴森,一股寒意直钻心头,黎杳后背沁出冷汗。
看来黎杳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温寂无了,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正在流血的小腿上。
黎杳初步判断了一下,她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这条小腿,似婴鸟的尾巴划破了她的腿,流血的速度不快,但如果放任不管也有可能失血过多。
除此之外黎杳只有手臂上有些看起来吓人,实际不算严重的擦伤。
黎杳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大石头,掀起裤腿查看自己的伤势,在心中思考对应措施。
白皙细嫩的小腿上有一道七八厘米长的伤口,一眼望去只能见到血糊糊的一片,凑近仔细看,能看见两排不规则的小孔。
这伤放在现代绝对是要缝针的程度,不然不敢想象会留一道多丑的疤。
留疤还好说,反正疤痕在腿上平常也看不见,主要是此时她身边没有趁手的包扎工具,只能用力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拿布料按住伤口止血。
万一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感染发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现在黎杳身上空空如也,只有袖子里还剩几朵小红花,然而小红花能顶什么用呢?
天要亡她啊。
黎杳泄气了,突然想起上次开盲盒开出来的那瓶药膏,系统让她自己发现功效,她一直带在身上。
总之她没有其他办法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试试那瓶药,黎杳只知道如果她完全放任不管,不可能出现奇迹,只有等死的份儿。
黎杳又撕下来一块布,简单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迹,用染血的双手打开药瓶,白色的瓷瓶染上一抹红。
里面的膏体呈浅棕色,有一股花的清香,黎杳伸出手,一次挖出四分之一的膏体,立马忍着痛把药膏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黎杳一动不动盯着伤口,药效很快,也很不可思议,药膏在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像融化般渗进肌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几分钟后,伤口完全消失了,没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从没存在过。那块肌肤再次变得光滑细嫩,完全看不出刚才受过伤。
没想到盲盒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剩下的可以给温寂无试试,他刚才那样护着自己,受的伤肯定比她重,还有他身上那些陈年旧疤,不知道这药膏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