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越还是想争取一下,本着能拆就拆的原则开口:“真爱怎么能被那么点儿困难绊倒,我看他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蔡宇航立刻否定:“哥我能感受到,他昨天突然出现的时候,那略带兴奋的眼神,之前从未有过。不是想我想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刘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实在不忍心看蔡宇航顶着个烧昏的脑袋,在这发痴。
“你行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睡一觉,今天别去店里了。”刘越索性不让蔡宇航开口,把人推回房里让他继续睡觉。
刘越收拾好出门,准备去店里,走到楼下才发现外面依旧在下雨。
费了半天劲儿,给小电动安上雨蓬,刘越直觉得心跟这雨水一样,哇凉哇凉。
到了店里,赵岂没看到蔡宇航小尾巴似地跟刘越身后,突然有些不习惯。
“黄毛呢?”赵岂问。
刘越声音淡淡:“病了,让休一天。”
赵岂幸灾乐祸:“昨天骑车吹着风了吧?小身板儿弱成那样。”
刘越苦笑:“可不是嘛。”
刘越不想提起蔡宇航,便岔开话题:“咱妈看病还顺利吗?”
赵岂也回以苦笑:“被萌萌给拦了。小丫头挺厉害的,我怎么劝我妈,我妈都要去看老中医,结果萌萌两三句话,我妈就乖乖跟她逛商场去了。”
“你们去逛商场了呀?”刘越随口一问。
赵岂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嘿嘿一笑:“那会儿不是下雨了吗?在商场里躲了一阵。”
刘越心思没那么多,听过也就没放心上。看门口堆着半人高的咖啡豆,又想到蔡宇航小身板儿一包一包往仓库搬东西的场景。
最近这段时间,这些活儿都是蔡宇航干。
刘越本以为蔡宇航撑不了几天的,没想到还挺能忍。倒是让刘越有些刮目相看。
再想到两人晨起后的对话,刘越的心就跟滩烂泥一样,被玩儿的稀碎。
想蔡宇航跟着自己总有吃不完的苦,对他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刘越真舍不得。
其实,刘越不是认不清现实。
刘越也知道自己无论再奋斗多少年,都不可能赶得上商睿。
要是真想让蔡宇航过得开心过得好,真没必要硬赶着插上一脚。
喜欢蔡宇航那么多年,周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了,就蔡宇航自己压根没一点儿感觉。就说明两人根本没缘分。
蔡宇航要真和商睿在一起,也挺好的。
毕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确认过的好人,把蔡宇航交给商睿,刘越也算放心。
赵岂看刘越对着新到的咖啡豆发愣,笑嘻嘻推刘越:“哥你去接单吧,我来搬。”
刘越应了声,抬手开机器,手臂酸得难受。
估计是前一天跟人骑车的时候用力过猛,当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有反应了。
真是报应啊,刘越怪自己搅那滩浑水毫无意义。
刘越和赵岂忙活了一天,到擦黑单才渐渐少了。
刘越正想让赵岂先收拾收拾准备打烊。突然听到铁兔子“哇哦”一声。
紧接着,它就用特别兴奋的机器童声说道:“老板,咱们接了好大一单呢!”
刘越连忙转头去电脑上看,果然,通过某个平台,一下子订出去300杯拿铁。
刘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叫赵岂过来核对。
赵岂也吃了一惊。
这笔300杯的订单,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天降横财。差不多赶上生意好时一天的订单量了。
可紧接着刘越就和赵岂同时察觉到些不对来。
平台开张时间设置的早十点到晚八点。
这一单是卡着七点五十几分下的。
并且大单一般都是公司定,会考虑到不同人的口味定不同的产品。
而这一单只有一个产品,又是大晚上的,不免令人觉得诡异。
再看订单信息,派送地址距离这边差不多6公里,还挺远,犯得着吗?
刘越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是有人找茬,便立刻给买家打电话。
而无论刘越怎么打,那边愣是不接,好像早料到刘越会打电话,所以故意的。
刘越也懒得再和他磨叽,便向平台投诉,说遇到恶意订单。
截图、填表弄了半天,平台却以买家从无不良下单记录,且是星级用户为由,回复订单合法合规不存在问题。
这就让刘越有些犯难。
300单,挺大一笔了,说不想赚这钱是假的。但和赚钱比起来,刘越更在乎小店的声誉。
要是莫名其妙被人给搞了,刘越绝不善罢甘休。
但既然平台都说人订单无异常,而且店里又设置了自动接单,还就必须得出货了。
可300杯,大晚上的,刘越就算是个机器也不可能立时出货。
于是刘越和赵岂商量了一下,决定主动上门,跟买家解释一下,说这单没法接。
两人关了店,骑着小电动按照收货地址过去。
虽然地图上显示的只有6公里,但真走过去还挺远的。
买家地址是一个接近城市边缘的修车厂。门口路灯昏黄,里面坐着四五个喝酒聊天的人。
刘越停好了车,正准备下去,身后的赵岂突然攥住了刘越的衣服下摆。
“哥,别去,”赵岂说,“我觉得这事儿蹊跷。”
是,这个修车厂能有十来个工人算是顶头了,根本不可能有一次300杯的需求。
但刘越此刻脑袋里只有两个字“信誉”,他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小店被人算计,要被算计也要知道背后的原因。
“走吧哥。”赵岂再次压低声音催刘越赶紧离开。
正在拉扯间,修车场那边有人注意到他们,一个穿着蛇皮纹衬衫的男人,流里流气地站起身走了过来。
刘越下车,径直迎上问蛇皮男:“请问这里有个尾号是8762的汪先生吗?”
蛇皮男卡了口痰往旁边一吐,油腻凌乱的头发在昏黄灯光下都要滴出油来。
“哦,你们找我大哥啊,什么事?”蛇皮男问。
看来这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姓汪的既然被人叫一声“大哥”,应该也不至于当着小弟的面胡来。
于是刘越又说:“我是兄弟咖啡的店长,麻烦请汪先生出来一下吧?”
蛇皮男又啐了口,转身冲里面走去,没过一会儿,出来个挺壮的男人。
刘越觉得他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看这人的面相反倒没有刚才那个蛇皮男流里流气,像是个能讲理的,刘越便把自己过来的意图说了一遍。
男人耐心听刘越说完,表情一直冷冷淡淡,许久才拿出手机说:“是300杯吗?我记得只点了3杯。”
刘越眼皮一跳,心想这300杯和3杯差得也有点远啊兄弟。但不得不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抱歉,”姓汪的说,“可能是我手滑点错了。”
“那没事了,咖啡一会儿送到!”
刘越骑着小电动跟赵岂回店里,又重新支起摊子,做了三杯咖啡让外卖员拿走。
刘越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却听一边的赵岂说:“哥,我觉得今天这事儿不简单。”
刘越问赵岂:“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几个人面熟?”
赵岂想了一会儿,先是点头又摇头:“哥,我们在这做生意,一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也不能各个都记得长什么样吧?”
刘越觉得赵岂说的也有道理,准备将这事儿翻过去。
可赵岂突然又“哎”了声:“哥我想起来了。”
“什么?”
“就是前段时间,你被黄毛一个电话邀走那天,”赵岂突然想到这事儿兴奋起来,“店里来了几个人呢。那个穿蛇皮衬衫的我有点印象,还有里面那个光头。”
“他们来店里干什么?”刘越问。
赵岂说:“他们问我咱们这个店要不要转让。”
这里可是刘越废了好大劲儿找到的铺面,甚至还算了八字的,根本没想过要转让。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平白无故问这样的问题。
赵岂又说:“我当时忙就摇了个头。他们也没多说,上下左右看了看店就走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有点蹊跷。
刘越暗暗皱起了眉,最关键是,他自己也觉得那个姓汪的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对不起啊哥,我是真忘了!”赵岂委屈巴巴猫角落对手指,“我当时真没放心上。”
“没事,”刘越拍赵岂肩膀,“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咱们做正经生意的,谁都不怕。”
……
回到家刘越依然在琢磨这件事。
要真如赵岂说的那样,这伙人在打店铺的主意,今天他们去修车厂就等于是送上门的肥肉。
可对方愣是一句话没说,还乖乖把300杯的订单取消,当着刘越的面,重新下了个3杯的单。
刘越的铺子属于闹市口,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客流量足,加上周围还有很多写字楼和商铺,确实不错。
自从开店以来,打问他要不要转让的人也不少。可一般都是问了也就过了,从来没有人,问了之后过一段时间,又突然来这一招的。
刘越一时想不清,也就不打算再继续浪费脑细胞了,反正以后得留个意,那个地址的订单都要小心应对。
刘越正琢磨着这些,听隔壁的蔡宇航“哇”大喊一声。
刘越连忙冲过去看,就见蔡宇航屎壳郎求雨一样,卷着被单跪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仰头望着墙角。
刘越伸手就摸蔡宇航脑门:“又烧了?”
蔡宇航推开刘越的手:“哥,我刚做梦梦到这屋子漏了,结果就真有水滴我脸上了。”
刘越怀疑这孩子是真被高烧折腾坏了:“要不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吧,萌萌今晚夜班,还能帮你找个扎针不疼的护士。”
“真的,哥你别不信,快去拉灯。”蔡宇航执拗。
这房子去年才收拾过的,怎么可能又漏雨。再说要漏也是漏厨房那边,卧室不可能的……
结果刘越一开灯一转头,眼睁睁看一颗豆大的水珠从房顶掉落在枕头上。
这他妈还真漏了啊!
这一天天的,什么破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