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崎亮把炸毛的猫抱起来,不让它再对铃木统子低吼。
他摸摸猫头,猫在他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但那双警惕的眼睛依旧盯着铃木统子。
“如果那时我就告诉你我爱你呢。”
如果17岁的岛崎亮就在那时候告诉铃木统子:“我爱你,你能不能和他分开,和我在一起。”
那会怎么样呢,会被无视,被无情地拒绝,他太“聪明”了,无法去做明知会失败的事,直到感情在心里扭曲,腐烂,压抑,变态。
变成极端的两面。
铃木统子看着岛崎亮抱着的猫,眼中无波动,深邃,仿佛早已看穿了猫的装模作样、色厉内荏。
她平淡地:“你没说。”
虽然她一直知道。
“我也爱面子的嘛……”岛崎亮轻声自嘲道,“太绝望了啊。”
铃木统子冷冷地继续:“如果你在我和他分开以后告诉我,我会开心。”
虽然不会接受,但心情会比较好。
岛崎亮笑不出来了。
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即便一直处于铃木统子之下,也觉得至少世界她老大他老二,倨傲,目空一切。
“你把我赶走,我回来见你,你不感动吗?”岛崎亮问。
夸张了,铃木统子想,她就是让他休息一阵,怎么算赶走呢。
一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人,变得茫然沉重……
他是没眼睛看不到,可也太影响上司的心情了。
铃木统子回他:“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岛崎亮蹲下,把猫放在地上,猫不走,躲在他的脚上。
他踢了它一脚,猫终于跑了。
一步三回头。
岛崎亮弯起笑眼,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Boss,我帮你重新来过,不要生气啦。”
铃木统子宣布决定:“我不需要你,也许从最开始就是浪费时间。”
偶然被漂亮孩子吸引了眼球,于是做了点私事公办的举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怎样,古往今来大人物——男的这样做得少了么。
就像那些古代传说一样,这些“漂亮又无用”的家伙拖累了她的步伐。
真是该死。
再思考。
铃木统子想自己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除了小将。
铃木将。
从她体内生长出来的孩子。
铃木统子只想和这个孩子一起存在于她毁灭又重生的世界。
并不需要其他人。
……
铃木将是从手机看到的突发新闻:美军方现在对恐怖组织“爪”执行特种军事行动。
还有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隐约可见直升机和烟雾弥漫的天空。
……他宇宙无敌自信无敌的老妈好像被米国给炸了。
塔都炸平,方圆百里无生命存活,可见威力。
铃木将皱起眉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不真切。
他是小孩子,当然不理解这个世界除了自我与周围,还有自我意识之外的人与物,比超能力更可怕千万的“力量”,且那些都是无法被人左右的,所谓事事难料。
铃木将看了很久,手机屏幕熄灭又亮起。
最后,他扯了扯嘴角,又觉得胸前有股浊气无法排出,僵在原地。
“笨蛋妈妈……”
好像不该离开她的,铃木将想。
他得回去找她。
一个女人独自行走在断壁颓垣的城市街道。
她身穿一套得体西装,长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步伐坚定,目视前方,放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红发在风中如波澜般起伏。
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领头抽着烟的男人一头粉色寸头,鼻梁瘦高,看起来很精,一肚子坏心眼白男那种。
“你是谁?”铃木统子歪头。
约瑟夫感叹铃木真是贵人多忘事,随之招呼同为超能力者的重刑犯们对铃木统子出手。
“可以减刑哦。”他轻飘飘道。
这些重刑犯们分别犯下历代级的日本惊天大案,如知名的3亿日元劫案就是里面一人的杰作。
“女人啊……”犯人们轻松又不屑一顾地笑起来。
他们活动双手,朝铃木统子围拢去。
约瑟夫却格外紧张:“罪犯们,不要小瞧铃木了。”
铃木统子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抬起手。
下一秒,空气瞬间凝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陡然降下。
约瑟夫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能力无法施展,更为可怕是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
涌向铃木统子——这是个会“吃人”的魔女。
其他超能力者纷纷惊骇不休。
“碍事。”
铃木统子语气中连不屑都没有,只是漠然。
说了,她走在路上碰见狗都不给一屎的。
铃木统子掌心反转。
“轰——”
无形的力量以铃木统子为中心爆发,空间都仿佛被她撕裂,地面塌陷。约瑟夫和他的同伴们被这股力量强烈冲击,重重摔在废墟中,再起不能。
红发在空中如火焰般燃烧。
铃木统子收回手,继续向前走去,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约瑟夫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映满深深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疾驰飞走中的铃木将停下脚步。
他意识到此处发生过战斗,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当铃木将从土里薅出一个墙壁灰青色的白男后,他觉得怪不得吸血鬼都是白人呢,这皮肤颜色得,跟死人差不多,多吓人。
约瑟夫见了铃木将的模样,橙红接近火焰的发色,透明接近深邃的眼睛……他不顾狼狈的现状笑了声。
小孩和妈妈很像,像得出奇。
铃木将简直像是证明铃木统子的人性而存在的,约瑟夫想。
笑屁啊,铃木将想。
跟外国人说话要用英语吧……铃木将咧开嘴角,他不会。
外国人反而先张嘴:“她极度危险——所有人都在追捕她,不光是你们日本国内的力量。”
铃木将挑眉,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像铃木统子:“你是被我老妈打伤的?”
“铃木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外国人说话就是颠三倒四。
约瑟夫最后对铃木将说:“原来,她在找你。”
原来铃木统子一心一意地目视前方,坚定前行,只是为了找与她分离的小孩,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有多么与众不同呢,不过是个妈妈。
还好还好,那样不可思议的惊恐一下子变成了俗套母爱故事里的感动,这才是约瑟夫笑的原因。
他恐惧自己会对铃木统子产生恐惧的本身。
什么玩意啊,铃木将忍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