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撩起裙摆,天边擦出微茫的光。
若隐若现的楼宇,展现的雄姿。
随风逝去还是崭露于天光。
美丽的少年坐在晨曦之下,每一处都像玉石雕刻,熠熠生辉。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明轩被做成我的飞行器上的智能伴侣的事情。”
而他旁边奇怪的少女,正在奇怪的机械上摆弄奇怪的探测仪,反正奇奇怪怪,大煞风景就对了,这个奇怪的问题就是给她的。
在肖决所谓的“自己参与过的事情就要面对到最后的”强烈要求下。李秋水跟酒裕和听完了他就像歌剧一样充满华丽辞藻的陈述。
毕竟事实本来就比他所知道的更加曲折离奇。
迈出肖决工作室的瞬间,酒裕和扶住墙壁,努力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自己不知道,他曾拥有的一切,在他知晓前就已经烟消云散。
记忆的伤痕到现在仍隐隐作痛。
当得知,那枚戒指被改造成他飞船上的一个零部件的时候,他有一些不安的,但没有想到林明轩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离开,甚至他们的相识都是比那场梦更久远更真实的存在。
再次相逢,便只能在梦中。
但现在,这个梦境也被他破坏殆尽。
是他狂妄地宁愿要痛苦的现实,也不要虚假的幸福。
而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正以虚幻音像的形式在他旁边驾驶着蜘蛛一样的登山机器,在不知何处的山岭中穿梭。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成人礼上发生意外事故,飞行器就起火了,你跟他都命悬一线,又刚好他那个疯癫的老爹和我铁血无情的老娘都不在母星。四周都是他爹他爷爷树的敌,再说了,就算是我而不是严丞钦,也不一定能救他。你看,你不是也被我改成了这个德行吗?”
酒裕和没有说话。
他心中静静地骂。
Tmd,你还知道被改成这个德行是因为你啊。
“那我的记忆呢,为什么要删除我的记忆?”
“啊,这就涉及很多方面了,首先,你当时本身就有些损毁了,记忆什么的损毁一点很正常啊,其次,明轩他想让你不带任何负担,轻轻松松的活下去啊。”李秋水紧紧盯着影像中丛林的尽头,她听见了不应在荒野的钟鸣玉罄之音。
“混蛋!”酒裕和生疏地骂了出来。
“是吧,他确实是个混蛋。”李秋水耸耸肩,那声音似有若无,飘飘渺渺,看得眼睛都累了;待她扭头就看见酒裕和在眼睛瞪得像铜铃。
“好好好,我不说他,我不说他。不过这终究是他的选择,太坏了,等会儿你见了他,可以拿眼儿去瞪他。”
“他当时还有神智,比起我来,要好上不少,不是吗?那他在你手上的结果,绝对要比我好,而我与严丞钦没有什么过节,最差也就是身死被提取记忆做成战斗类的智能。”酒裕和知道现在怪李秋水实在是太晚了,也不应当,当年,当年的李秋水也只是个小杂鱼。杂鱼能执行自己的意志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但他还是生气,生气是因为她之后能达到的地位却没能保住重要的人,是气愤时的认知错误。
“难道你作为他的长辈,就不能做出理智的决定吗?”
“鉴于他当时的身份,我们是平辈的。”李秋水心想,好的,这下子自己完全成为迁怒对象了,“而且我觉得挺理智的呀,他作为林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是有备份的躯壳的。就算身死,只要还未成年就能提取记忆用那些躯体从某种意义上“复生”。”
“这些不都是违法的吗?”
“严格意义上说是的哎,但是对于接受过基因改造从而生育十分困难并且工作环境比较恶劣的家主们来说,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公正。”管弦丝竹之声又如浪潮浩渺而来,转瞬又穿林而去。远处隐隐有灯火。
“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酒裕和垂下眼睑,盖住浓浓的失望。人死不能复生,他强求也无用。
“去吉光羽坛。”李秋水专注地看着前面蜿蜒而出的雕花小径,终于给她找到了,
“林家人……安息的地方,你到了,如果他还想见你,自然会向你传达他的心意。”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明轩他现在还有实体的存在,不仅仅是智能。也就是说……他还活着?”酒裕和猛地站起来,目光如炬。但他没能从李秋水脸上看到玩笑或戏谑的痕迹。对方正在奋力找路,并不想回应他内心的期盼。
“啊,对滴,余秋荃那小子不是早告诉你了吗?”
“但是你也要想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对他……”李秋水的影像开始像色块一样显示不清晰,语言也断断续续。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飞快地说,
“现在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毕竟对你来说,自由是有期限的。”
“再见,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