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衣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和天道不可能轻易解绑，所以第一次的时候，他选择了最惨烈的做法，就是与天道同归于尽。

可惜天道惜命，挣扎着把自己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至于第二个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天道之所以能附着在他身上，一则他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二则就是他身上所携带的魔气。

在他自爆并穿越之后，他身上的“气运之子”buff就开始慢慢消散了，天道能继续附着在他身上是因为他的魔气。

叶无衣在穿越之前是个普通人类，他是穿越之后才开始修炼魔功的。简单来说，不管内心里愿不愿意，他身上的魔气始终与天道息息相关。

所以他如果散去身上所有的魔气，那么天道所依附的东西也就没有了。

但是散去魔气比之直接死亡也好不了多少。

叶无衣的身体很差，能活着就是靠魔气滋养着，如果魔气消失成为普通人类，他不知道能撑多久。更何况，以他的身体情况，没了魔气，就算是活着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当于，他想要弄死天道的话，需要最短的时间内散去魔气，然后带着一个病入膏肓的身体，随便陪个顾渊几年，然后他自己也彻底消散。

当然他们还有最后一个希望，那就是，如果天道彻底消失，叶无衣身上的桎梏消失，他就有一定的机会穿越回他自己的世界。作为原世界的气运之子，他因为天道所产生的身体伤害有一定的概率被他自己世界的强大气运修复。

但这件事不能保证，毕竟只是猜想。

顾渊肯定是接受不了这种不确定的，所以之前他拒绝听，叶无衣也就没有继续讲了。

“这件事，始终都是要解决的。”叶无衣说着抬手摸了摸顾渊的脑袋。

“不能用更加安全一点的方法吗？比如说和之前一样慢慢耗着，总会在某一个世界耗光天道的能量的。”

“第一，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身上的魔气还在，天道始终会有一线生机。第二，我已经弄清楚了，我能穿越，和你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在不知道自己每个世界碰到的人都是韶光的碎片的时候，叶无衣还以为他的穿越主要原因在天道身上，后来才发现并不是的。

或者可以说，他的穿越，是多方力量博弈导致的。

首先是他自己，他选择了与天道同归于尽，但是他的力量更胜一筹，所以天道消散，而他则冲破世界规则借机脱离。

然后就是韶光，当年韶光就是为了抵抗由天道发起的针对叶无衣的狙杀而碎裂的，他的力量来源本就特殊，狙杀他和保护他的力量又是同源，所以他碎裂之后并没有彻底消失，反而散落在了无数的小世界里。

最后是天道，它为了保命，在被叶无衣攻击的时候做出了出逃的动作，相当于帮叶无衣打开了小世界的通道。

等于是，叶无衣打碎了天道，残破的天道打开了穿越通道，韶光的碎片吸引着叶无衣去到了他所在的小世界。

叶无衣就这么一个一个世界跑着，顺道回收了所有属于韶光的碎片。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是灵魂已经快要完整了。”

在不停地穿越中，叶无衣的力量在逐步消耗，但还好每个世界都有韶光的碎片在。

因为韶光的力量主要来源于叶无衣，所以当叶无衣来到他的世界的时候，他也能给予叶无衣一些反哺，所以即使穿越了这么多世界，叶无衣的情况也都还好。

简单来说就是，韶光的力量来自叶无衣和天道，叶无衣的力量来源于天道但又能受到韶光的反哺，天道的力量来源于叶无衣的气运和韶光的反哺，他们三个就这么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闭环。

但是韶光的碎片即将收集完毕，如果再不把天道处理掉，闭环中就缺了一个口子。

也就是说，如果不尽快把天道处理掉，叶无衣还会带着天道继续穿越，他和天道都会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其中一个彻底压过另一个。

那么，叶无衣和韶光也许很多个世界不能见面，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会这样……”

“虽然现在看来天道已经被压制得非常狠了，但它毕竟是天道，我不知道它还会不会有后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彻底碾死它，不留后患。”

现在叶无衣的力量远远强于天道，这里又有顾渊在，他们想要弄死天道几乎是不会失败的。

“那让我去行不行？你不是说我也有给他反哺力量，是不是我消失了，它也会消失？”

“还是不一样的。你的主要力量来源是我，所以你的力量主要是反哺给我，天道只是喝点汤。所以如果你牺牲自己，真正受到伤害的反而是我，而我只要活着，或者我的魔气还存在，天道就不会彻底消亡。简单来说，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顾渊第一次恨自己太弱，恨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无能为力。他真的很想把天道大卸八块，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叶无衣能感受到他的崩溃，这件事如果有转圜的余地，他也想找个尽量稳妥的办法，可惜无解。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抱着顾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总归，这件事也不是今天必须得做，他们还有时间慢慢沟通，好好道别。

那次沟通之后，他们两个有好一阵子没再提起这个话题，直到叶无衣彻底把天道搞出来的事情处理完。

顾渊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过后一段时间好像挺正常的，就是几乎每天都要去叶无衣的空间逛逛。

这件事本也平常，还在修仙世界的时候，这个空间就是他们两个共用的。里面的那个小屋，还是韶光根据叶无衣的喜好搭建的。里面的温泉，也是因为叶无衣喜欢，韶光专门去天池挖来的。

叶无衣知道顾渊很想帮他，老往空间跑估计也是想努努力找找方法。

他的空间宝贝多，各种法宝秘籍确实不少。顾渊愿意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是坏事，所以他也就没有戳破他的想法，主动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方便他随时进出。

然后在某一天，他的空间里突然发出了极大的能量波动。

“顾渊！”

原本正缠着他说话的刘啸眼睁睁看着叶无衣凭空消失，一脸震惊地看向一旁的顾漓，“你看……”

顾漓的震惊不比他少。

他们都知道叶无衣很有本事，所以没事干的时候老爱缠着他聊天。叶无衣虽然话不多，但偶尔也会给他们展示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法术。

但凭空消失这种，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感觉这都不是法术的范畴，该是仙术了吧。

叶无衣没空去关心他们的想法，心念一动就进了空间。

原本漂亮的小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原本的温泉池子也已经消失了，叶无衣还没来得及寻找，巨大的能量就劈头盖脸地向他冲了过来。不过能量在距离他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讨好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恢复了？”叶无衣伸出手在那股能量上轻轻划过，明明是充满攻击性的剑气，此刻却乖巧得像一团棉花。

能量在他指尖饶了绕，却没有说话。

“出意外了？”叶无衣有些哭笑不得，“你想要恢复干嘛自己一个人弄，傻乎乎的。”

能量又绕着他转了几圈，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惜暂时无法开口。

“你的灵魂碎片原本就是需要重新炼化的，我本来是想着把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帮你弄，你干嘛这么着急？”

要炼化韶光的灵魂碎片需要付出巨大的能量，所以叶无衣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刚好用自身的魔气帮他炼化，这样，顾渊可以恢复成韶光，而他也刚好把魔气用掉。

但是他知道魔气消失之后他的身体机能会急速下降，所以他的计划是先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然后陪顾渊做完他想做的事情，好好道别，等顾渊完全接受之后才操作。

没想到顾渊每天往空间跑，居然是在捣鼓这个东西，现在好了。

“你别怕，我会帮你的。”叶无衣轻轻摸了摸那团能量，忍不住又笑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向你的家人解释你的去向？”

顾渊是在家里消失的，而家里唯一多出来的人就是来历不明的叶无衣。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把你谋财害命了？”

能量团往他身上蹭了蹭，似乎在说：【不可能，他们最喜欢你了。】

“如果我把韶光拿出去，告诉他们你变成了一把剑，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虽然灵魂变成了一团能量，但韶光本体还在。

韶光剑原本就是根据叶无衣的喜好炼制的，剑身用的是极为稀有的幽冥寒髓铁，剑柄上镶满了宝石，不说杀伤力，光是看起来就相当华丽夺目。任谁来看，都能确定这是一把厉害的宝剑。

后来因为失去了能量变得暗淡，但自从能吸收灵力，又经历了几个世界之后，终于重新变得闪闪发亮了。

这次顾渊虽然把自己弄成了一团能量团，但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韶光剑已经重新变成了一把完整的宝剑了。

如果是之前的断剑，就算叶无衣真把剑拿出去，就算顾家人真的相信这是顾渊变的，估计也会吓死吧。毕竟剑断了就是坏了，人断了，那……

但现在这把，看起来还真有点说服力了。

叶无衣点了点头，把韶光剑往前一推，“来，试试，看能不能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