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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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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做了亏心事,谁敲门都心颤颤呢,可这位不速之客,是一张陌生的、苍老的脸。

时弋心松得早了,他脸上堆着的乖巧与镇定,在老大爷的声讨面前全然溃散。而人临走之前更展开致命一击,“你们喘个气儿我都能听见。”

他将门关了,看向卫生间门口,泄出的简直算是气音,“比你更厉害的人出现了。”走了几步又折返,“瞧你那样,太平淡的生活不适合我们,这样多刺激,是不是。”

他实在困乏,理会不了、招架不住池溆的亢奋,往床上一倒,被子拉过头顶,“走之前帮我手机定个闹钟,密码六个一。”

可他第二天早上却是被电话叫醒的,“你非不听话,几点走的?”

“五点半,结束了我去接你。”

“别来,我得回所里,手头有个要紧的案子。”时弋起身看了眼沙发,毯子已经被叠好,“还有,你知道的,气多伤身啊,我得仰仗你过日子呢。”

池溆就不说话了,最后,“多晚也记得告诉我,检查报告一份也不准少。”

不止我要看,时弋电话挂得匆忙,遗漏了这一句。

他算是睡饱了觉,人就活过来,但多项检查之后,不免晕头转向,连栗子隔着个空座位坐着都毫无察觉。

“尊敬的时警官,上午好。”栗子主动打了招呼,并将刚买的水拧开送到了时弋手边。

时弋被这隆重至极的毕恭毕敬吓得魂不附体,水自然没接,“我不渴的,你喝你喝,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吗,没事吧。”他昨晚听池溆说了,栗子得留院观察一晚。

“啥事没有,不过我得申请两天病假,受到的惊吓还是需要点时间平复的。时警官,你没假啊?”

这问题好戳心,时弋无奈摇摇头,“随时待命。”

“你好惨,”栗子又意味深重地望了一眼,“你们好惨。”

时弋这脑筋转得快呀,怎么会不明白栗子话里的意思,看来他和池溆的关系栗子是心知肚明了,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确实惨,那平时替我多关心关心你老板啊。”

栗子闻言居然有模有样、避人耳目地敬了个礼,“Yes 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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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弋踏进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天已经有擦黑的迹象。正好被楼上的所长瞧见,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嘘寒问暖了十几分钟。

他好不容易因为客人来访脱了身,第一件事就是找师父。季松明见人来了,全须全尾的,省去了慰问,将一沓资料交到他手上,“来得正好,王乐的手机电脑我们收了,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已经发现大量隔空猥亵的内容,都是未成年人。”

这情形就算不通宵,应该也得后半夜了。他将资料先放到一旁,给池溆发了信息,让别来接,还有别等。

吴贺那条信息他还没回。

【都已经来上班了,啥事没有,不用担心】

他估得不错,再呼吸到冬日户外冷气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钟。

内心感叹完王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之外,他又突兀地生了点怜惜,为池溆觉得可怜,找个警察谈恋爱真不怎么明智。

电子检查报告他一项都没来得及看,当然也不急着看,他又不要大半夜去搞汇报。

他先点开了好几个小时前刘照发给他的链接,直播居然还在进行。

直播内容就围绕一点,寻人,寻余一二。

观看寥寥几人,所以时弋进入直播间如此醒目。刘照的视线从屏幕划过,随后就盯着摄像头一言不发。

是隔着镜头在凝视他,在向他示威。在刘照眼中,他是剥夺爱的同谋。

这孩子走火入魔的劲儿真是常人难以企及,他已经说不通,再有违法行为,就直接法律招呼吧。

他拒绝了林峪的泡面加火腿肠邀请,换了衣服,走出了派出所。

那个地方不算远,他走得快点,四十分钟可以到达。他并非自讨苦吃,而是太需要这样不被打扰的四十分钟,最近事太多,尤其是私事,他得费点时间厘清。

关于爱情,很简单,及时行乐吧。已经爱到最想爱的人,他赚得盆满钵满,有一天算一天,真到了天塌地陷的时刻,也谈不上绝望,毕竟人生还有那么多选择呢,不至于陷入死地。

但他和吴贺的关系似乎岌岌可危,吴贺曾经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二选一这样残忍的取舍。而下午他的回复之后,吴贺打了简短的电话过来,说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摔个跤都得操心的。

最好的朋友,吴贺强调了自己的位置。

“哎帅哥看着点路啊!想讹我啊!”

时弋醒神,发现自己已经踩上了斑马线,而信号灯刚由绿转红。他向停在面前的电动车车主说了句不好意思,退了回去。而且他的糊涂不止一项,还光荣走错了路。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了小区门口,这个地方他不算陌生,刘大传所居住的小区。

他当然不是教育人来了,他的精力有限,容不得浪费。

“这世界真是小了。”他还是嘀咕出声,却被保安室里的外放视频声音轻巧盖过,保安都没抬头看他一眼。老小区的安保就是如此松散,也为他大半夜找人行了点方便。

十二栋五单元六楼六零二,是他从附近一个网吧前台小哥口中得来的地址。他中午缴费的时候,因为抢救室、梁浮这些关键词,在窗口将人逮着了,顺道问出了梁浮家住何处,以及平时社交关系如何。

独来独往,没朋友的。那个小哥说自己和梁浮并非深交,只是因为有几回路上遇见免费载了,会多说几句,偶尔梁浮来上网他会送瓶饮料什么的。之所以知道梁浮家地址,还是有次他耳机丢在车上了,他从网吧登记信息里找到电话,最后上了门。

“他病得嘴唇都泛白,东西给我就关上了门,像是里头藏金子似的。今天这趟我也不白跑的,两百的跑腿费,抵得上我一天工资了。”

时弋其实做好了人去楼空、白跑一趟的准备,可他当然不想扑空,人在,最起码意味着存在沟通的余地。这种人能够说得通,或者吓得住吗,他没把握,但总得试试看。

他心里打鼓,所以这几层楼梯就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等他终于站在六零二门口,似乎已经筋疲力尽。

外面那层铁门没关,他没有贸然打开,透过铁门造型的空隙,用手指推了里侧的门,起了缝。

他不相信一个正常人会大半夜不锁门,梁浮又是那样谨慎的人,除非里面的人已经离开或者被非法闯入。

他轻手轻脚开了门,借着月光,一室一厅一卫,很局促的户型。而地上的一片狼藉,则印证了他的前一个猜想。

梁浮已经离开了。

时弋其实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可卧室的门虚掩着,撑开了他的好奇心。都已经出格到这个程度了,再多看个卧室也不会怎么样。

他就着半开的空隙滑了进去,可刚定神,就发现窗旁的铁架上放了一只摄像头。他便往门后一退,可撞上的不是坚硬的墙壁。

他的嘴巴被捂了个严实,左臂也被箍紧,可受伤的右臂怎么活动自如。

真是个不合格的禁锢者。

时弋也不挣扎,他发现那个红点没亮,监控没开。

随后他故意将鼻息放重,捂在嘴巴的手便松了。他又含糊嚷了句疼,箍着左臂的手也松了。

“是不是钱不够花,怎么还闯起空门来了。”他头都不回,就径直走到铁架边,发现摄像头的电源线被拔了,而铁架的第二层是一堆碎纸,他勉力拼凑完整,“留个纪念。”

“有人在我们之前就闯了。”窗户被推开,冷风灌进来,吹散了碎纸。

时弋转过身,一脸严肃,“别动。”他又伸手敲了敲胳膊,“池溆,手抬起来。”

池溆不明所以,还是依照指示抬了手。

所有口袋掏了,手指在裤缝滑了一圈,了无所获,“怎么都没揣个家伙什。”

“我现在是文明人,再说,也没必要脏自己的手啊。”

时弋不置可否,将窗户整个推开,随后倚在窗台,“什么感觉?”

四面墙全是池溆的海报。

“挺好的,值得效仿,”池溆将时弋身后的窗拉上,自己堵在风口,“想见就能见了。”

时弋佯装流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还拜上师了。”

“师父么,他还不够格,”池溆说着抽出手机,点开某个相簿里的图,“囚你用这个房子怎么样,三层,地下占一层。”

时弋真凑过去,看得仔细,随后评价道:“床没有五百平,不考虑。”

“没得商量吗,”池溆怅然若失地转过身,“我就这么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愿望。”

时弋从边上挤过去,探出头去看池溆的脸,还真演上了,“万一同事知道我住在哪怎么办,哎呀,就说傍上大款了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我得做点心理建设,”他自己说得起劲,“那两看生厌怎么办?”

“时警官,请问我们一周能见几回啊。”池溆伸手将时弋的脸推回室内,索性将窗都关了,“以后可能得按月算,按年算也不一定,我月底要进组,你忘了吗?”

时弋眼睛一通乱眨,真被唬住的样子,“我忘了,大忘特忘,得意忘形了。”

“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走赶紧走。”他却不去拉人的手,而是捧住池溆的脸,“走之前送你个纪念品。”

“刚才对面的天台看见了吗?”

池溆点了头。

“我在上面帮人找过鹦鹉,没找着,但有其他收获,时隔那么久那么久,接到了你的电话。”

“那个电话比台风还乱人心神,”可时弋此刻的心神没乱,他的目光专注得过分,“你说,等台风天结束……”

池溆攥紧了时弋的左手腕,“等台风天结束,时弋,和我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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