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池潇被这一下惊醒了。
他想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阵头疼。
疼痛感使他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是谁发的信息,原来只是班群艾特。
打了个哈欠后点进与程钊的聊天界面,程钊昨晚发来一条语音。他放大音量,然后点开那条语音。
“你就跪在他面前叫他不要走就行了。”
程钊说得有点不太清楚,背景中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听不出在说什么。
?
池潇还是能听出来的,但他听完一脸懵逼。
什么跪在他面前叫他不要走?我昨晚说了什么?我昨晚又干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昨晚的事,脑海中开始浮现一些片段。
他只能回忆起昨晚叫程钊陪他喝酒,然后有个人不给自己喝,把自己拉走,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看着床边的外套,他满脸疑惑:昨晚怎么回来的?
又来一阵头疼,他不想了,拿起外套闻了闻,酒味好重,他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上了酒味。
得要去洗个澡。
下床去衣柜找衣服,突然听到“吱”的一声,池潇还以为是自己拉开衣柜的门而发出来的声音,他就没在意,继续找衣服。
找好衣服就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一条小缝,池潇拉开门只见江禾就站在门口前。
他被吓了一跳。
拍拍胸脯让自己平静下来,还说:“江禾,你怎么在这里?”
江禾回他:“我来找你。”
池潇目光上下扫描了几眼江禾,这次他居然没拿有那只熊。
池潇心想昨晚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
“我去洗澡,待会你再来找我。”
江禾点头,“好。”
浴室里充满蒸气。
洗澡期间他越想越不对劲,程钊一般不会发语音给自己,他又开始回想昨晚的事,只记得去喝酒,回来做了什么他不记得。他结合程钊发的语音,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昨晚程钊就说过了。
他开始推理:第一,按照程钊性子不会发语音给自己,除非有什么紧急情况。第二,昨晚叫程钊出来陪自己喝酒是为了消除自己心中的烦闷,肯定对他说了原因,然后程钊给建议。第三,结合江禾刚才的样子,昨晚自己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综上,他认为自己真的按照程钊说的去做了。
他脑补他跪在江禾面前求江禾不要离开自己的画面。
抱住江禾双膝大哭一场,卑微地喊着:“江禾你不要离开我。”
用温水冲洗的他觉得越洗越热。
江先生应该没有看到吧,陈阿姨应该没有看到吧。
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想死。
想死。
想死。
……
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他就看开了,丢脸而已,又不是没丢过脸。
出了浴室就回房间吹干头发,再去吃早餐。
池潇正在夹着菜吃。
江应蒙不在家,陈阿姨出去买菜了,其实他蛮挺想问江应蒙或陈阿姨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事,既然都不在家只能问江禾。
他不想问江禾的,但没办法了,实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招呼在沙发上坐着的江禾过来,问:“我昨晚做了什么事?”
江禾抱着玩偶熊站着,回他:“你昨晚出去不带我。”
他看到那只熊莫名有点不爽,连带语气也不好了:“还有呢?”
江禾摇头说没有了。
这好像不对吧。
“你没有说谎吧?”池潇半信半疑。
江禾没回答他这个问题,问他:“池潇,昨晚你去了哪里?”
一想到昨晚池潇丢下自己出去了,他就表现得委屈又生气。
池潇说过不会丢下自己的。
“问你有没有说谎。”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池潇一怔,看到他脸上有些委屈,心说我真是傻了,跟他置气干嘛。
放下筷子起身去抱他,语气缓和了:“对不起,江禾,我不会丢下你的。昨晚我只是去找个朋友,没有丢下你。”
“我没说谎。”
没说谎那就代表昨晚没对他做那件事,池潇放心下来,脸没丢。
“我也没说谎。”他咧嘴笑道,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你饿不饿?吃早餐了吗?还有哪里不高兴?你想要去的话我下次带你去,好吗?”
“好。”
态度转变不久当他知道院子里那几棵月季被江禾拔了后,他生气地叫江禾种好。
又得知江禾被月季的刺刺伤了他又心疼给江禾包扎。
想让他哄自己但实际是自己哄他。
池潇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奇妙。
好在玫瑰没被他拔掉。
中午江禾睡午觉去了,池潇不想睡,晒了床单和被子他就去跟陈阿姨聊天。
来这这么久池潇还没问过陈阿姨家的情况,陈阿姨说她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读大学。
池潇问:“陈阿姨,你跟他常联系吗?”
陈阿姨感慨道:“孩子长大了离父母就远了,以前常常喊着‘妈妈’‘妈妈’,现在都很少联系了。”
池潇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毕竟跟自己的妈妈从未联系过,也没见过几次面。
如果自己的妈妈能够陪自己长大,无论自己去到哪里都会跟她联系,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他是这么想的,他知道母爱是伟大的,可自己从未感受到来自妈妈的爱,甚至觉得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所以才会不想见自己,不想陪在自己身边。
他认为陈阿姨的孩子不懂得珍惜,有母亲挂念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陈阿姨说:“长大了也好,懂的事多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池潇说:“我还是觉得小时候比较好,毕竟有亲人陪在我身边。”
“都好,看来小潇很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呢。”
“是啊,其实陈阿姨也喜欢陪在自己孩子的身边吧。”
“我儿子啊,小时候调皮捣蛋,一晃眼就长大了,变沉稳了,变成了一个大人了,我再舍不得也不没有办法啊,他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陈阿姨脸上笑盈盈的,脑海里回忆着她跟她儿子的画面,和蔼地讲着。
池潇若有所思,问:“陈阿姨,你觉得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啊。”
可我的母亲——为什么连条信息都不发。
他不想说自己的母亲,他说:“可江禾的母亲——”
“小禾的母亲,唉,我也不好说,我认为还是爱他的。”
“把他弄成这样也是爱他吗?”池潇不解道。
爱他不是想要让他过得好吗,把江禾弄成跟自己一样的人也是爱他吗?池潇不明白。
陈阿姨摇头叹息说:“阿姨也不知道啊。”
她也是心疼江禾,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池潇沉默着,陈阿姨回忆说:“那年我儿子十四岁,小禾十一岁,我带我儿子来见他,想让他们成为朋友,但自从那次之后我儿子就不敢来这里了。”
“为什么?”
池潇的心“突突突”的。
“我儿子被他推下楼梯,”陈阿姨越说越无力,“好在江先生挡住了,我儿子才没有在楼梯滚下来。”
池潇心头一震。
“小潇,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愿意接近他,除了江先生,也只有你能接近他。”
我吗?可我没为他做过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全是江先生做的。
池潇心里接连地叹气,他又开始想。
对他们来说江禾是危险的,陈阿姨说我可以接近他,那对我来说江禾不是危险的,那我就要更加好好地保护他,也是保护别人。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傍晚池潇去收被子和床单,脱过水了,再吹一下午的风就彻底干了。
他正在铺床单眼睛突然瞄到一个站在门口的身影,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江禾。
“江禾,你进来吧。”
他继续铺床单。
江禾抱着玩偶熊缓缓走进来,喊了一声:“池潇。”
“你过来。”
江禾就听他的话往他走过去。
池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他,目光又往下移盯着他手中的玩偶熊,伸手摸了摸,说:“我允许你抱着它。”
池潇可以理解他一直以来没有人愿意陪他玩、说话,他会感到孤独,他把那只熊当成朋友,时时刻刻陪着他,但池潇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它,何况有自己在,所以池潇就只能这样说了。
江禾歪头看他。
池潇转头看向另一边,假装咳了两声,傲娇道:“你可以随时随地抱着它,也可以抱它睡觉,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我不让你抱你就不能抱,还有,你要天天来找我,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丢下你,知道了吗。”
江禾点头说:“知道。”
果然只有我能接近江禾。
池潇说:“现在放下,帮我铺被子。”
江禾按照他说的做。
“手还疼吗?”
“不疼。”
“下次还拔不拔?”
“不拔。”
“再拔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池潇。”
……
晚上程钊发来信息,问他怎么样了。
池潇直接捎一个电话过去,骂他:“你大爷的出的什么馊主意,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说跪就跪啊,我脸不要了。”
池潇听到一句“你当时觉得丢脸吗?”,很小声,随即来了另一种声音:“没有。”
?
池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问:“程钊,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你好像认识,就初三那个姓许的学长。”
?
“谁?”
没声了,一看手机被挂断了。
姓许的学长?谁?
他还是想不起来。
他心说算了算了,程钊想说就说,不想说到时候也会说。
回想了一下今天跟陈阿姨说的话,他点进联系人,找到他妈妈的联系,犹豫了一会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新年快乐
接下来就是去找江禾,不让他抱那只玩偶,让他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