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商务轿车停在蓝韵公司门口。
陆执下车,绕到副驾,拉开门,替江雁微挡着车沿。
江雁微下车后有点不自在,“你不用这样。”
陆执甩上车门,满脸阳光,“照顾伤患,天经地义……你先上去吧,我去停车。”
江雁微原地站了两秒,看陆执重新发车,还是先进了公司。
陆执停好车,上楼后,被罗琳拉住。
“知道你们感情好,”罗姐笑容无奈,悄声说:“但你好歹也收敛一下吧。”
她眼神示意周围。
陆执一扫,发现不少人在偷瞄他,目光闪烁。
陆执这段时间又是接送江雁微上班,又是一天一杯奶茶地往总裁办公室送,公司里早就传出不少流言,说新来的小助理野心大,见天讨好总裁,想上位。
恰好,最近江雁微前一晚视频给他讲完课,第二天就会把某些工作交给他当作业实践巩固。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小助理献媚成功,得到总裁器重的表现。
陆执扫了一眼,无所谓:“随他们去。”
被他这么大刺刺一扫,周遭的目光有所收敛。
罗琳也就提个醒,陆执不在意,她也不多劝。
她盯着陆执手里端着的奶茶,语气转而调侃:“哟,还配朵花,这么浪漫啊?”
陆执立即笑容满面,偏棕色的眼眸里似乎一下子溢满了温柔:“他喜欢。”
罗琳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粮。
陆执进了江雁微办公室。
江雁微抬头,“你这样天天给我做奶茶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看到你喝掉我的奶茶我很高兴。”陆执目光流连在江雁微的嘴唇上,插好吸管,把奶茶递到江雁微嘴边。
江雁微一顿,接过,陆执盯了一眼江雁微活动自如的左手,暗暗憋气,大美人受伤正是他展现体贴的时候,那喂个食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偏偏江雁微的左手灵活得像只右手,没给他一点机会,陆执一度猜测江雁微是个左撇子。
陆执把玫瑰花插进花瓶,替换了昨天那支。
这是他偶然发现的,江雁微每天都会做的事,他发现后就由他代劳了。
一般流程到这里,陆执就会出去,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但今天,陆执并没有马上出去。
江雁微疑惑:“怎么了?”
陆执抬手摊开在江雁微眼前。
江雁微:“?”
陆执:“右手给我看看。”
他昨晚发现个事,得确定一下。
江雁微缩了缩手,莫名有几分心虚,脸上却十分镇定:“没什么好看的。”
陆执的手一动不动。
僵持了几秒钟,江雁微还是默默把手搭了上去。
陆执眼底一沉,手指轻轻挑开表面那层绷带,看似整齐的绷带底下泛黄,显而易见的是感染了,他猜江雁微洗澡的时候根本没做防护。
江雁微爱干净他是知道的,甚至能猜到江雁微洗澡的频率,每天最少一次,但江雁微右手还缠着绷带不能沾水。
直到昨晚视频里,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
陆执有点生气,他没对谁这么体贴上心过,自然会有所疏漏,但江雁微自己的手自己能不知道吗?这绷带表面还一点看不出问题,分明是故意掩饰。
“你不痛吗?”
江雁微想说不痛,对上陆执谴责的目光,“……痛。”
陆执语气严肃:“洗澡的时候为什么套个保鲜膜?”
江雁微抿唇,“麻烦。”
陆执:“……”
感情您还真就直接洗的啊。
陆执年纪轻轻已经开始叹气,认命出去,不一会儿提着医疗箱回来。
江雁微扬眉,“做什么?”
陆执找出纱布颠了颠,“给你重新包扎。”
办公桌后不方便,两人转移到沙发上。
泛黄的绷带一圈一圈卸下,露出结痂的皮肤,几处红肿渗出组织液,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是过度使用右手导致结痂的伤口裂开。
陆执眉头都快打结了,“你是真不怕痛。”
江雁微感到陆执的不悦,小声说:“痛的。”
陆执:“……”
这个时候撒什么娇!
陆执语气怎么也硬不起来,半晌挫败地低头,一边清理创口,一边给他呼呼。
江雁微指尖微微蜷缩,手背有点凉有点痒。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江雁微问:“你看起来好熟练啊,经常受伤吗?”
陆执动作不停,随口回答:“嗯,差不多吧,刚开始接触极限运动不熟练,确实经常受伤,现在不会。”
江雁微:“为什么会喜欢极限运动?”
“一开始是因为心烦想发泄,后来是真的喜欢。”
陆执清理完伤口,找出干净的绷带,继续说:“那个时候刚出国,我加入了一个登山社团,我记得第一次爬的是一座雪山,到半山腰的时候,很多菜鸡就不行了,社长决定返程,我那时候任性,不乐意惯着那些人,又懒得掰扯,就悄悄离队继续往上。”
江雁微一顿。
陆执连忙抢上:“别说我了,我已经被批评过了。”
江雁微斟酌地说:“一个人攀登雪山,听起来……有点危险。”
陆执回忆:“确实,那天天气也不好,风雪是一大阻碍,手机冻得直接关机,我最好的选择是下山,不过我当时年纪小,比较犟,我没下山,而是继续往上爬。”
“后来呢?”
江雁微看着他,黑眸干净,含着担忧。
陆执心头一动,直视江雁微,目光带着热度,“后来我登上了山顶,到达山顶的那一刻,我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激动、兴奋、刺激的形容都很片面,但我迷上了那种感觉。”
陆执耸肩:“虽然下来后被愤怒的搜救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雁微莞尔。
“再后来,我渐渐尝试了各种运动,可能玩得比较疯吧,”陆执语气一转,又有点生无可恋:“结果就被我爸制裁了。”
江雁微:“董事长只是在担心你。”
“我不会有事,”陆执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江雁微定定看他,男生偏棕色的眼瞳天然就有着柔和质感,但他的目光永远喧嚣而炽烈,像徜徉的风,燃烧的火,那是肆无忌惮的灵魂底色,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该追逐刺激,与危险共舞,然后全身而退。
江雁微看着手上渐渐成型的“露指手套”,沉默了一会儿说:“溺水者多数善泳,意外降临时从不受人类掌控,如果你只是喜欢追求感官上的刺激,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替代。”
这样的话,陆执应该不爱听,但出于安全考虑,江雁微还是说了。
这样的论调陆执确实早已听腻,别人说,他甚至会不屑的嘲讽对方胆小。
但江雁微说出来……
陆执目光游弋在江雁微身上,尤其在他板正的西装上停顿了片刻,舔了舔唇,说:“确实,你说的对,我现在倒是庆幸我爸把我逮回国,让我遇到了你。”
江雁微莫名心慌脸热,下意识想避开陆执过于灼热的眼神。
陆执抓住江雁微的手指不放,甚至胆大包天地按住江雁微大腿,撑起身子,凑到江雁微耳边说:“而且,我好像已经找到了替代的方式。”
唇擦过耳垂,江雁微一抖,偏开脸,抽回手按住陆执的脸,“别离这么近,热。”
掌心隐隐传来异样的温度,江雁微连忙放下手。
陆执落无其事地退回去,顺手收拾医疗箱。
江雁微脸颊热意不退,看了一眼手心,绷带浅浅湿了一小块。
陆执收拾完医疗箱,终于冷静下来,跟江雁微在一起实在太容易擦枪走火,刺激又憋屈,偏偏他还欲罢不能。
陆执之前还会因为冒犯纯洁的总裁大人而自责,现在他虚伪的良心已经直接摆烂。
禽兽就禽兽吧,当个变态好像也不错。
至少占到的便宜是真实的。
这么一想,陆执的目光愈发直白起来。
空气似乎也变得躁动,江雁微本能地转移话题:“你最近工作感觉怎么样?”
“……”,陆执支棱的黑发肉眼可见地蔫了一点,“还行吧。”
江雁微眼尾溢出一点笑意,“那看来,学习的进度可以加快一点。”
陆执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江雁微那漂亮的嘴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你、你先等一下,我觉得这个学习速度刚刚好,欲速则不达,要不我们还是来聊聊别的?”
江雁微:“别的?”
陆执试探地问:“比如你有什么目标或者梦想?”
这个话题他们之前其实聊过,但当时是江雁微问他答,现在倒是颠了个。
江雁微没想到陆执会问这个,他想了想说:“等你接手公司,我可能会去旅游吧。”
“我……接手公司?”陆执挑眉,他没想到江雁微的答案是这个,这个未来里没有音乐也没有他。
陆执开始阴阳怪气:“蓝韵原来不过是一家中型公司,你辛辛苦苦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就这么让给我啊?”
之前他还没什么概念,但在蓝韵工作了这么一段时间,陆执已经明白江雁微这么多年为蓝韵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思。
江雁微不知道他生气的点,中规中矩地回答:“接手蓝韵的时候,只是想报答董事长和夫人。”
陆执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把劳动果实拱手相让,没这个道理。”
他回国的时候,那些人还说江雁微野心勃勃,想通过做大蓝韵博得老陆的信任,伺机吞下陆家资产。
啧,真该让那些人看看,这分明是个小圣人。
欠教育。
江雁微忽然伸手,手指触摸到陆执的领口。
陆执一滞,忍住了动作。
江雁微在主动碰触他,他想看看江雁微要做什么。
陆执很快察觉,他的领带被解开,温凉的指尖不经意蹭过皮肤,像有什么冷血动物在皮肤上爬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今天下午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所以陆执穿了衬衫领带,他一向不爱穿这类拘束的衣服,因此领结系得潦草。
江雁微目光专注,动作细致。
陆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似乎连情绪都被安抚了,他任由江雁微动作,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
空气莫名安静下来。
领带很快重新系好,一个漂亮规整的温莎结。
江雁微摆好这个温莎结,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给你就是给你,我乐意。”
陆执心率爆表,喉结不由自主地攒动一下,他现在要是把江雁微按在沙发上亲,会不会挨打?
陆执的目光太明显,江雁微咬了咬唇,他的忍耐也快到极限。
先被诱惑的人从来不是陆执。
陆执此时正半蹲在他身前,这个姿势太适合被掌控。
像是受到蛊惑,江雁微不受控制地摸上陆执下巴,轻轻摩挲,然后微微一用力。
卧槽,好霸道。
江雁微强势的一面他也好爱!
陆执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江雁微。
此时,江雁微黑瞳俯视着他,又冷又欲。
陆执骨子里开始战栗,异样的刺激感沿着脊柱攀升。
距离在缓慢缩短。
陆执手心出汗,他有点等不住了,江雁微太从容,但他很急。
就在他忍不住想直接亲上去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点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江雁微一僵,慌乱抽身,提声说:“进。”
陆执:“……”
艹!我恨!
陆执蔫巴巴站起,然后“砰”的一下,头顶磕在桌沿上。
陆执闷哼一声,抱头。
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能塞牙缝,磕个脑袋算什么。
江雁微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碰他头顶。
恰在此时,敲门的人推门进来,嘴上迫不及待汇报着:“江总,有人在网上曝……啊,抱歉,打扰了,我一会儿再来。”
来人飞速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