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好像和人类走的很近啊......我说过什么?』
『你为什么不听呢?』
红色的兽人掐着狮鹫的脖子,脚下用力高高跳起,他越上整森林的最高处,在那里可以很好的俯瞰整个地下三层。
『我说过什么?』
『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
狮鹫起初还有些挣扎,那或许是猎物在猎人手中下意识的反抗,在被带上高出之后,狮鹫停了下来,任由对方掐着自己的脖子。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兽人松开了掐着狮鹫脖子的手,失去支撑之后,狮鹫快速的朝地面坠去。
他不敢反抗,在红色的兽人视线之下,他不敢反抗,他连翅膀都无法撑起,就那么跌落了下去。
就像他在面对兽人抓起他的蛋一样。
他没能保护好与他的孩子。
和飞羽真再次相逢就犹如一场梦一样,伦太郎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对方了,或许是愿望的代价也说不定,可一想到飞羽真或许过着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像普通人一样,出生在一个温馨的家,有着爱他的父亲、支持他的母亲;和贤人,和露娜一起三人永不分离;不必背负拯救世界的重担。
他就觉得自己哪怕再也见不到对方,也是值得的。
可他出现了,和索菲亚小姐一起,出现在了这个有着危险的魔兽、凶猛的植物与虚假的天空所构成的牢笼一般的地下城里。
他本来不想这样的,将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人类的样子。可他忍不住,也许对方能够认出他来呢?
但可那又如何?
他离不开这里,无法去到上层,也无法去到下层,黑色的迷雾不会伤害到他,也不会给他带来影响。
伦太郎知道自己不是从地下城诞生的魔物,不是他能够看到会伤害探险者的迷雾,而是他知道,因为他和孵化他出壳的狮鹫不一样。
对方无法向他一样交谈,无法变成人类的样子。
也许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这里也说不定,直到有一天这座地下城被攻略,他也会跟地下城内其他生活的生物一样,陷入永眠。
但飞羽真出现了,并且不止出现了一次。
对方固执的不肯前进,每次进入都只在三层转悠,寻找着什么。伦太郎在几次跟随后发现了对方的目标其实就是自己,便不再跟着对方,只是远远的栖息在周遭的圆柱上,或树枝间,默默的守护对方。
可地下三层内有着智慧的魔物不光他一个人,那个红色的兽人,他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兹欧斯在变成米吉多时掠食者的形态。
可能的话伦太郎不太想和对方碰上,但他的脑海里一直能听到掠食者的声音,催促着他消灭入侵者、消灭人类。
起初伦太郎无法抵抗这句声音带来的力量,伤害了不少的人类,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去将人类吞食,这样黑雾就能够带走他们的身体,从而复活。
但飞羽真是什么人?他和贤人一样固执,在达成目的前便不会罢休。于是在一次不小心下,飞羽真发现了他的住所。
‘怎么样,被我找到了吧!’
小说家得意洋洋的样子现在也历历在目,他坐在自己用树枝编织的巢内,摇晃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绿叶,另一只手抓着植物羊。
啊,飞羽真竟然徒手捉住了着危险的魔物?
真不愧是你呢,飞羽真。
从那以后伦太郎没什么机会躲飞羽真,不知怎的,每次都能发现他的跟随,有两次直接从后面抓住了他。
‘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你知道我在找你吧,为什么只是远远的看着呢?’
那你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好想就这么询问对方,可吐出的词语破碎不堪,无法组成句子,也无法传达他的疑问。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一次次带飞羽真通往下一层的道路而已。
离开吧,别再回来了,不要再回到这里了。
『怎么样?有好好反思吗?』
掠食者跳下来蹲在他面前,或许是太痛了,伦太郎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飞羽真。
他知道那是幻觉,是将死之人的走马灯,过去的影像接连不断的从眼前闪过,他看到了自己与飞羽真的第一次相遇,与飞羽真的交谈,与飞羽真在天台的决斗。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对方呢。
『喂,不会要死了吧?』
掠食者蹲到狮鹫耳边,咒语在他齿间吟唱。
『要怪就要你自己非要和人类在一起吧。』
他被束缚在了第三层,不光是他的身躯,连他的灵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