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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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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黑娃浑身已被汗水浸湿,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被按在地上之后的瞬间浑身如遭雷劈,疼得脑子一片空白。现在不疼了,整个人软趴趴伏在地上,依然被人掐着后脖颈动弹不得。他看不见身后的人,只能看见柏子仁蹲在自己身边垂下的衣摆,看起来华贵不凡。

“你私闯民宅还问我们是什么人?”柏子仁道。

“官……官爷?不知二位官爷……”黑娃声音已经十分虚弱,连说话都要攒一攒力气半句半句的来,柏子仁没耐心听他讲完,直接打断道:“我是你过世多年的阿翁,今日回来看你了。”

“阿……阿翁?”黑娃拼死挣扎着想回头看一眼,力气实在太小,柏子仁手上几乎不用使力便能将他的脸严丝合缝贴在地面上。

“诶,乖孙。阿翁且问你,你与元娘有何仇怨,为何这般恨她?”

“你究竟是……”黑娃剧烈挣扎起来,回光返照一般生出了股子气力,柏子仁掐着黑娃的手往下用力一抻,黑娃闷哼一声,仿佛神魂出窍了一瞬,顿时又软了下去。

“你要是不说,阿翁可就只能带你一起走了。”柏子仁轻声道,说着掐着他的拇指又加了几分力。

“我说……”黑娃已经彻底脱了力,气若游丝道:“她乃罪犯之后,家里人搜刮民财贪污那么多银钱,我……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你怎知她是罪犯之后?”

“我……我就是知道,虽然我只遥遥看过她一眼,但我就是知道,她的眼神,那么小个孩子,妖得很……可惜……没人信我,钱没拿到一分还害得我挨板子坐牢。”他呼呼嗬气,拉风箱一般,“你看,她就是害人精,我听说她不嫁人……却又整日跟妓女勾结在一起,还跑去做死人勾当。”

“哦?乖孙还真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呢?”

“对……对啊!我那日本想去张家偷点钱财,结果……结果亲眼看见……看见她在剖她师父的尸体!这个妖女……”

“乖孙,你现在会认字了?”柏子仁打断他突然问道。

“你……”黑娃蓄了点力气,又挣扎着想回头看一眼,“你连这个都知道?”

“你从书房偷的那张纸呢,给了阿翁,阿翁就不带你走了。”柏子仁没使力就将他按了回去。

“呵呵呵呵……早被我烧没了,我不认识字,我说了,我直觉很准,那就是个妖女……”

“行,阿翁的话问完了,你还算乖巧,阿翁这就送你走。”黑娃周身被一团雾卷住,柏子仁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他掏出因果眼来往空中一抛,亮着一半铭文的因果眼漂浮在半空洒下一片薄薄的金光,柏子仁在金光中看见了什么东西,伸手在虚空中一抓又一拽,陆清止突然看见他手里拽住的是一根红线,这线如水一般还在流动,似是由无数细小铭文形成,还来不及细看便被柏子仁一把拽断了,同时被浓雾包裹住的黑娃也原地消失不翼而飞了。

“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陆清止问柏子仁。

“哎呦!”柏子仁一拍自己的脑门,装模做样道:“神君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他冲陆清止笑道:“我将这不听话的儿孙送到海外一个孤岛上去了,让他在那好好修身养性一番,重新学学做人。”

“刚刚好像从他身上拽断了什么东西?”

“唔?你也看见了?”柏子仁想了想,“楚离说他能看见他恩人的转世你还记不得?”

陆清止点头。

“现在这因果眼启动之后我也能看见一些东西,又是乱七八糟的线,又是色彩缤纷的雾,模模糊糊也看不太真切,但我感觉好像有点楚离当年说的那个意思……得等我慢慢研究。”柏子仁将因果眼收回须弥界里,接着道:“在涂山陪大壮修养的时候我顺便钻研了一下铭文,方才那条红线我推测就是姻缘脉一类的东西,反正无伤大雅,我便干脆伸手给他拔了,让他最好余生孤苦莫再牵连他人。”

陆清止点了点头,罕见赞赏了他一次,“做得不错。”

“是么……”柏子仁眉梢一挑,“那就多谢神……”

“不过你方才使的灵相溯源怎么让他如此痛苦,不是看他还有口气在我还以为你对他直接搜魂了。”不待柏子仁的尾巴翘起来,陆清止便又接着道。

“嘶~那什么,一时手快,直接用他的身体来溯源了,不过不会死人的,你也看到了,洄溯的记忆也非常短。”柏子仁挥了挥手,朝屋外走去,少见的自己找回正事,道:“能证明李乘风清白的证据也毁了,如今我觉得只有一个办法,神君听听觉得如何?”

陆清止却先一步道:“上至官员下至黎民其实都对李乘风于心不忍,如此离经叛道,他们甚至不敢冒大不韪去庙宇请正神的命,却还是忍不住要点上一柱散香为李乘风祈祷。如果能让他们都看见梦墟境里的真相……”陆清止看向柏子仁,“你是不是有办法可以做到?”

柏子仁脸上欣喜的神色压抑不住,眯着眼眉飞色舞道:“我与神君真是相见恨晚!光看见真相还不行,我们要让扬州的百姓做一场梦,得触动他们的恻隐之心,让曾今在李乘风那里治好过病受过恩惠的那些人反复场景重现,回忆起当时的痛苦和绝望,还可以编织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与愿违的结果……”

“天机阵?”

柏子仁打了个响指,“神君好奇的天机阵今日能重现了,虽然是个缩水版。”他挑眉看了眼陆清止,明明是只山猫,却孔雀开屏一般道:“也够神君身临其境一回了。”

“天机阵灵力消耗巨大,对你不会有损伤吗?”

“缩水版嘛,又不是打仗,小小造个梦而已,有你和阿沉帮我足矣。”

—&—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周。一夜悄然而逝,扬州城的小迎恩河畔率先聚集起了一群娘子,她们三言两语便结伴在一起往督府走去。沿途惊醒了许多人,每每路过不同的坊市门口,就有新的人加入进来。人群议论纷纷,都在说天神显灵,说元娘的一生太不容易。

扬州柏府,柏子仁和陆清止在屋里煮茶。旧年又要结束,新岁伊始,绿沉还是那样沉默可靠,白薇说她有些想念大壮和龙计相,不知他们现在正在哪里,不知他们那里有没有下雪。柏子仁精神不济,捧着茶杯打着呵欠,屋里烧着炭火,柏子仁说这样才有除旧迎新的氛围。都督府衙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冬月的寒天里怎么也不愿离去,他们说他们来请命。

陆清止想去见一见李乘风,他后来又仔细看了李乘风交给王医师的那套卷帙,虽是半成品,但的确大有作为。柏子仁帮他想了个办法,也许可以在梦中把想说的话说给她。

是夜,柏子仁带着陆清止隐了身形溜进牢房,又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如何‘随机应变’以及胡话张嘴就来的。

已近子时,李乘风却没有睡觉。她的牢房并没有任何特殊优待,也许负责她的牢头刚正不阿,也许牢头正是那些毁誉皆存中‘毁’那一部分。她面朝窗户盘腿坐在窗下,寂寥冷清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牢房,她就坐在这片月光上。

得让她睡着,还得放松她的戒备。柏子仁从须弥界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壶来,这里面是他收集的他家的荼蘼花粉。他拔掉玉壶的塞子在牢房外打了个响指,一阵清风袭来,李乘风终于有了困意,不时便倒在一边稻草上睡着了。柏子仁带着陆清止进入到李乘风的灵台寻找她正在做的梦,没想到她的梦境却不似惯常凡人那般混乱无序,竟像修行之人的识海一般,有着细致又真实的景象。

远山青翠缥缈,山间有茅屋,茅屋四周莺飞草长鸟语花香,小院里晾晒着一些草药。李乘风坐在茅屋的门槛上看书,不知看的是什么,还是惯常那副沉静的模样。化作白发老人的陆清止走到茅屋篱笆前唤了声正在看书的人,“娘子,有水吗,讨口水喝。”

李乘风抬起头来看向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起身打开柴门让老人走了进来。她领着老人进屋在木桌前坐下,给老人端来一杯清水,杯子是用竹筒做的,她道:“阿翁先喝点清水解渴,我去给您煮点热饮。”

老人笑着道谢,端起竹杯喝了几口,看向已经开始煮饮子的李乘风,道:“劳烦娘子了,小老不知是何原因,整日什么也不干却口干舌燥。”

“我给阿翁把个脉吧。”李乘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来坐到老人身边,“我叫元娘。”

屋内简洁干净,有不少瓶瓶罐罐,老人伸出手递给李乘风,笑道:“小老儿姓陆,元娘会医?”

李乘风点头,“很小就开始学了,技艺也还不错。”她安静摸完脉,替老人捋下衣袖,道:“阿翁脉象很好,身体健朗,只是有些火旺热盛,平日里吃一些梨和银耳之类的润燥之物,注意多喝水就行。”

李乘风起身在墙边架子上的盆盆框框里挑拣,“阿翁坐一会儿吧,我给你煮点润燥的饮子。”她将手里的东西放进砂锅。

“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啊。”老人看着李乘风动作,连连点头称赞,“治病救人这一道不简单,你学起来定吃了不少苦,我听说不少医者一生上下求索直到老死都在研习呢。”

“幸而我遇到了一个好师父,没吃过什么苦,只是的确越到后面越不简单,很多时候治病却不一定能救人。”李乘风蹲在小药炉后面看火,一边扇着风一边与老人交谈,“还有许多前辈们在行医一道上克己复礼,不断超越突破,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引路人,不算苦的。”

“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想到学医呢?”

“为了活命。”李乘风轻轻打着手里的蒲扇,火光将她陷在黑暗里的脸映照的十分柔和,“我出身不好,小时候差点没能活下去,是师父救了我,还教我学了医。”

“元娘面相福气,我看今后定会长命百岁。”老人朗声笑起来,道:“那你喜欢学医吗?”

“一开始没有喜不喜欢,学了就想做好,后来应该是喜欢的。”

“救死扶伤是积德行善的大道,元娘学了个最有用的大本事,余生可以衣食无忧了。”

“若说有用,我倒觉得天下最厉害的本事是做鱼脍。”

“哦?为何?”老人有些没想到。

李乘风想了想,认真道:“鱼脍好吃,刀法花样多,盛出来也很好看。开一个鱼脍店自己不会饿肚子,也不用担心突然某一天来的人很多,只会高兴今日又收了许多钱,是真正的衣食无忧。”

“原来元娘贪吃又心软,既担心赚不到钱会饿肚子,又担心生病的人太多。”老人捋着自己胡须大笑,“行医者需常怀德,不可敛财,的确不易啊。”

李乘风看着老人,低声道:“阿翁与我的师父有点像。”

李乘风将熬好的饮子坐在冷水中搅到不烫,给老人盛了一壶过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分饮完两杯。老人起身告辞,李乘风将老人送至小院柴扉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茅屋里。桌上多了个《痈疽异方》卷轴,李乘风拿起卷轴打开,里面是密密的龙鳞装帧,她简单浏览了几页,连忙合起卷轴追了出去,方才行路缓慢的老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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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风在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终于从都督府牢房里走了出来,嫂嫂带着两个身穿新衣的侄女在门口接她。她将手里的卷轴递给嫂嫂,一边手牵着一个侄女,一起往家走。回去的路上时不时有人同她打招呼,卖鱼脍的钱店主,她笑着一一回应。

家里被嫂嫂洒扫的里外一新,两个老仆也回来了,见她们回来都迎了上去。嫂嫂将栓着医铃的针灸袋交给她,那袋蓝布包着的卷帙也在书桌上。

她沐浴完毕,换上嫂嫂给她准备的新衣裳,用完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嫂嫂说晚上一起去看灯会,她点了点头,说想先去医馆看看,同嫂嫂约定在大桥上见。

她独自走在自己走了二十来年的这条路上,从张家宅子到张家医馆,医馆门口堆着瓜果,又有人来送了东西。她站在馆前久久凝望,然后释然般笑了笑,转身朝人流涌动的大街走去。从怀仁坊到长寿坊,又从长寿坊到安远坊,她走了条不近的路,路上的花灯渐次亮起,于是她就顺着灯光一路小跑起来,无数面孔与她擦肩而过。

桥上人有些多,她走到桥头最高的地方。扬州浊河的水很清,晚风很凉,熙熙攘攘的人潮在她身后涌动,她望着天边硕大圆满的月亮,看见五岁的自己从菜窖走出来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针灸袋,穿过二十三年的光阴冲自己挥了挥手,看见年轻的师父致仕辞官,面朝大路背朝长安满怀激昂地冲自己挥了挥手,看见少年壮志的张修远,温柔果敢的何四妹,意气风发的崔涞,还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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