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雷欧被范伦丁电话声叫醒,一看外面,天刚蒙蒙亮,还泛着薄薄雾气——
“快点起床雷欧,我们要去骑马了。”
“什么,这才6……”
“骑马装已经送过去了,给你20分钟洗漱,需要我上去帮你穿衣服么?”
因为被打扰睡眠,所以雷欧心情糟糕。可他还没来得及对着手机说句话,就听到了客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先生您醒了么?我来送您的衣服。”
15分钟后,雷欧出现在了餐厅里。而范伦丁正悠闲的坐在长桌旁看报纸,看到一脸面色不爽的他,还悠闲的打招呼:
“昨晚睡的怎么样?”
“如果是客户意见环节,那我希望毯子能够换一个颜色,红的让我昨晚梦见自己躺在一滩血里。”
“收到,欢迎你来下次体验。”范伦丁欣然接受了意见。
在两人初见的后山跑马场中,不远处竟然还有一片林子。
远方灰白天际爬起了一层黛蓝,然后是茜红叠加,渐渐晕染出冬日的清晨妆容。仿佛有薄雾自天边滚滚覆来,宛若凝实的云气,直冻在这片深林中。
雷欧是第一次骑马,所以范伦丁亲手为他挑选了一匹名叫列卓斯特的灰色公马。在指引之下,雷欧避开了灰马的后方和侧后方,小心翼翼的靠近,摸了摸这匹漂亮的公马。
虽然手上是带胶粒的厚手套,可依旧能感受到手掌下,那优美线条体型下富有力量感的肌肉。就算雷欧是赛马这一行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他也能感受到这种生物的力量和美感。
范伦丁亲昵的抚摸着列卓斯特的脖子,如注视情人一般的目光,紧盯着灰马,同时向雷欧解释道:
“列卓斯特出生于达利爱尔兰的基尔丹根育马场,退役之前,曾在安妮女王锦标赛和一级赛上,为我获得68万英镑的奖金。”
雷欧挑了挑眉,有点惊讶于这匹马的价值:“我以为会有新手专用马之类的?”
范伦丁把缰绳塞到他手里,微微矜持一颔首:“不,我亲爱的雷欧他当然值得更好的东西。”
自动免疫掉这个仿佛带有法国血统混蛋的甜言蜜语,接着开始学习如何上马
好的,上马前下马后的任何时刻,务必要抓住缰绳,即使在调整肚度带或脚蹬时,需要两只手同时工作,也要将缰绳勾在手臂上,不可松缰,以避免马匹紧张脱缰而跑。
虽然不知道这匹马列卓斯特,他会不会重温几年前的冠军梦,但还是确保万无一失比较好。
按照范伦丁口述的“新手指引”,上马时一定要注意脚尖内蹬——
“这样的话,如果马受惊你顶多会摔一跤,而不会摔断脖子。”
“很好,如果亲爱的杰西卡女士知道这项运动的致死率,远比我在NYPD高,那么关于你是否是一个‘好朋友’这件事,她应该会有别的看法。”
嘲笑完“妈妈的好孩子”之后,小心眼雷欧慢慢的驱使着灰马缓缓走动。半个脚掌踩蹬,上身直立坐稳马鞍。从那人脊背僵直程度来看,相信他自己一定非常紧张。
冬日的冷风微微袭来,雷欧后悔没有戴上那个傻乎乎的帽子,拉起大衣的领子防御这该死的冷气。天逐渐亮起来了,泥土、枯草和水的气味凉飕飕地扑了进来。
很难想象这匹步伐堪称“温柔”的灰马,竟然真的是赛马会的冠军,列卓斯特带着雷欧轻跑过草地,身后马蹄声动,是骑着一匹红棕色马的范伦丁跟上了他们。
就像初见的样子,他骑着马缓缓走来,在天光中英俊的面孔像一尊摆放在博物馆的雕塑,看的雷欧几乎愣住。
“所以,是我的脸诱惑了你么?”
两人并肩而行,看着身旁人出神的表情,范伦丁转过头调侃他。
“如果你哪天真的破产了,除了能在天象预测中心找到一个工作以外,试试去做模特也不错——”雷欧撇撇嘴,竟然承认了范伦丁的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你的脸,简直就是金钱的象征。”
“或者我们两个开一个私家侦探所,”在早晨在草坪之上,两人继续闲聊:“直觉是生物层面的最高推理,你会变成一个优秀的侦探。”
雷欧回答道,然后表示如果罗伯特再不给他涨工资,他就认真的考虑一下范伦丁的这个合伙人想法。
两人的出行计划定在了后天,当然,没有杰西卡和约翰,因为某位漂亮女士声称自己“不会打扰年轻人的可爱旅行”,另外她坚持儿子应当有一个放假,在经历了连续了“工伤”之后,
拒绝了范伦丁的晚餐邀请,雷欧表示自己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虽然某位富二代认为自己可以准备好一切行李——
“被人准备好合适的内裤这样的尴尬剧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另外,我已经有了一个聚会。”
在爱尔兰之行的前一天,雷欧坐在约定的餐馆里,等着另一位主人公的到来——
特别行动组的前辈,雷欧大学的学长。
亨利。
“嗨雷欧,很高兴见到你活蹦乱跳!所以,你电话里说要紧的事情要谈是怎么回事?”亨利一到场,就语速惊人的问:
“让我为你的两个月休假,提供一些建议吗?”
然而雷欧却给出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亨利只见对面人双手交叉合十,架在桌子上,冷静开口道:
“前辈,我想知道范伦丁为什么离开了NYPD特别行动组。”
亨利一愣:“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不,当然不,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我的搭档。”
“搭档?他回到NYPD了么?”亨利突然惊讶道:“他的心理评估测试通过了?”
因为警察是个高危职业,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心理健康评估测试,来判断是否适合继续工作。如果出现问题,就需要留职查看,更有严重甚者,在经历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后,就必须调职离开。
就雷欧所知,他当初在孟买前线战场时,目睹过有人接受不了战友的死去,从而引起混合型伤后应激障碍和广泛性焦虑障碍——最后,在严重的失眠情况下,那个可怜的男人申请调理前线了。
雷欧心跳加速,可他努力克制呼吸平缓,然后冷静追问道:“范伦丁他有什么心理问题么?”
“因为四年前的一个非常糟糕的案子,对,就是我之前说出了问题的——范伦丁·安格斯作为犯罪心理侧写师,参与了这起案件,但是后来因为严重心理障碍,而被评估不能再继续担任职位,所以他辞职了。”
亨利在努力的回忆四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虽然也在纽约警局工作,但是并非同一个部门小组所以这些事情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非常糟糕的案子?出了什么事情么?”雷欧追问。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透出了落日的阳光,窄窄的一条光带朦朦胧胧地照射进来,并像雾一样笼罩着对面的亨利,一时间,嘈杂的餐厅中,雷欧难以辨别这是人声鼎沸还是机器的轰鸣——
“雷欧,你听说过康州新伦敦的碎尸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