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北秋出现在训练场上,叶霜北有些惊讶:“终于舍得来了?”
苏北秋听出叶霜北语气里是想念的味道,她笑了笑:“我没耽误很久吧。”
“她呢?”叶霜北指的是闻声言。
苏北秋边缠护手绷带边说:“回家休息了,说是腰很酸,得好好躺一下。”
“什么呀,”叶霜北脸上终于有些笑意,“早说你是上面那个呀,不错不错,为师很欣慰。”
上面?
苏北秋思考了一下,因为闻声言喜欢站着,大部分时候她都得半蹲着才行,所以理论上来讲,自己应该是下面那个。
算了好复杂,不想思考。
苏北秋的头朝训练场偏了偏,示意叶霜北:“打一场?”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叶霜北笑眯眯地说。
训练场在正午的烈日下闪着橙色的光,苏北秋的狐耳随着呼吸频率轻轻颤动。
她脚下的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擦出细碎的火星,指尖的利爪早已弹出,泛着冷冽的银光。
这是她第三次与叶霜北进行实战模拟,而对面那个总爱用蛇尾代替双腿的屎红色长条蛇,此刻正盘踞在六米外的器械区边缘。
“先说好,你要是输了,是要赔我一条裤子的。”叶霜北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尾音,鳞片在脖颈处泛起暗红的光泽。
苏北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她突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雪白残影。
训练服下的肌肉线条在高速移动中流畅收缩,爪刃直取叶霜北的咽喉——但蛇人的反应更快。
叶霜北的蛇尾猛地一卷,器械区的钢柱被她借力弹射,整个人凌空扭转身形,蛇鳞在碰撞前瞬间硬化如甲,硬生生扛下了苏北秋的突袭。
“你呢,不是要追洛学姐吗?”苏北秋的爪尖擦过叶霜北的侧腰,留下一道灼热的气痕,“进展如何?”
“哼哼,”叶霜北趁机抓住破绽,一个旋踢扫向狐狸的下盘,还不忘得意,“我们可是同居了哦。”
其实因为客房的床塌了,叶霜北这两天都只能睡在沙发,她装委屈洛尘楠也不给她钻进被窝的机会。
苏北秋一跃而起,躲过横扫,利爪在半空中突然收拢,改为用肘部撞击,叶霜北的防御预判被彻底打乱。
“是吗?”苏北秋的瞳孔收缩,视线精准锁定在叶霜北身后那道淡粉色的身影。
她勾起唇角,坏笑着舔了舔指尖的爪尖:“你们在一起了?”
“那必须是啊!”叶霜北胸膛一挺,仿佛瞬间被灌入三吨自信,嗓音里却掺着七分虚张声势。
毕竟狐狸那家伙都牵手成功,自己要是还卡在追洛尘楠的起跑线,未免太丢面子。
“哦?真的假的?”苏北秋的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利爪"唰"地收回,尾音拖得老长。
她眯起眼睛,目光在叶霜北僵直的后背上下游弋,仿佛在欣赏即将被戳破的纸老虎。
“骗你干啥!等会儿她本人来了,我当场——”叶霜北脖子梗得笔直,豪言壮语却在喉咙里卡了壳。
后背的寒意突然炸开,像是有冰棱顺着脊椎往上爬。
某种直觉让她动作比思维更快,猛地转身——
“咳咳,当场什么?”洛尘楠清冽的嗓音裹着薄荷味的笑意,正从她方才自以为安全的方向飘来。
叶霜北的喉咙突然被无形的手扼住,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身后传来洛尘楠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某种优雅的审判前奏。
“当场...当场证明我的魅力值爆表啊!”叶霜北的脑子以光速旋转,嘴角扯出夸张的弧度,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洛尘楠的表情,只能把后背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苏北秋"噗嗤"笑出声,耳朵在甩出欢快的弧线。
“我看你就厚脸皮指数能爆表。”她踱步到叶霜北身旁,在她紧绷的肩膀鳞片上轻拍一下。
随后,她跳出训练场,冲刚进来的洛尘楠笑到:“学姐,你来啦。”
“洛长官~”叶霜北一定一格地转身,对上洛尘楠那双眼睛的瞬间满是心虚。
那双眼睛明明含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霜北耳尖发烫,舌尖突然被自己咬到,疼得皱眉。
洛尘楠倒是神色如常,甚至慢悠悠地踱到两人中间。她指尖勾起叶霜北垂在胸前的发丝,绕在指间把玩:“她确实很厚脸皮——在跟踪我行程、翻墙偷看训练赛、还有往我储物柜塞一百封情书这些事上。”
一百封?苏北秋的有些惊讶地瞪着叶霜北,眼神在叶霜北涨成番茄色的脸上来回扫视:“你是小学生吗?”
“咳咳,”叶霜北不仅不害臊,还骄傲地仰着头,“其实我还准备了一百封。”
这下苏狐狸都忍不住要给她竖大拇指了,你这情节严重的,洛尘楠都告你骚扰都得写三十页举报信吧。
空气突然安静了三秒。
洛尘楠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在叶霜北发红的耳尖上轻轻一刮:“行动力确实值得表扬。”
她俯身贴近叶霜北的耳畔,热气裹着薄荷香钻进去,“不过——”
她故意拉长尾音,在叶霜北心跳炸裂的瞬间直起身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看来是还没在一起,不过这和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苏北秋在心里嘟囔。
突然,她想到什么:“学姐今天不用坐办公室吗?”
“要啊,上次的连环凶杀案还有好多后续要处理呢,”洛尘楠无奈地耸耸肩,她已经加班两天了。
她看向叶霜北,表情变得严肃:“我是来带消息的。”
叶霜北立马心领神会,她点点头,示意洛尘楠说下去。
“典狱长让我告诉你,秦安找到了,现在被关在奥兹监狱的重刑犯区单独关押。”
秦安是谁?一旁的狐狸不解,她不知道叶霜北和南宫沐云的交易。
洛尘楠向北秋解释了一下缘由。
“他犯了什么罪?”苏北秋颇有兴趣地问。
“那可海了去了,他是一位雇佣兵,什么违法的事儿都干过。”叶霜北往墙上一靠,吊儿郎当地晃着尾巴。
南宫沐云找这个犯人做什么?
提到"南宫沐云"时,苏北秋的瞳孔倏然收缩,像是触及了某种隐秘的开关。
叶霜北察觉到这点,却装作没发现一样耸耸肩:“反正交易只需要告诉他人在哪就行了,别的我们也管不着。”
她忽然站起身,蛇身碾过地上的碎砾:“等会儿训练结束,我剧场找他一趟。”
叶霜北看向洛尘楠:“洛长官要一起吗?”
“免了。”洛尘楠头也不抬,指尖在手机上划拉出残影,“我这儿还堆着三十斤资料没整理呢,没空。”
“好吧。”叶霜北又看向苏北秋,“狐狸呢?”
“忙着备考,没空。”苏北秋摆摆手表示拒绝,她有些想要回避和自己过去相关的事。
行吧行吧,两个无情的女人。
叶霜北突然指向北秋:“狐狸,你还欠我一条裤子。”
“凭什么,你又没打赢我?”
“诶你这家伙,越来越坏了哈,都和谁学的。”
“和你啊,北子哥。”北秋眨眨眼,狡黠地回答。
另一边,南宫沐云斜倚在自家沙发深处的绒面靠垫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紫砂茶壶的釉面。
袅袅茉莉香在室内氤氲,他垂眸凝视茶汤中浮沉的花瓣,仿佛在等待一场无声的博弈。
门铃叩响时,他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
门隙拉开,闻声言的身影撞入视线。
那人拎着银色的医用工具箱,肩颈处绷紧的肌肉透出几分疲惫。
她额角沾着细汗,开口时嗓音裹着倦意:“抱歉,我来晚了,有些事耽搁了。”
南宫沐云的目光似利剑般扫过对方脖颈——那里并非如传闻中法医总保持着严谨整洁,反而散落着数个暗红的齿痕,新旧交叠,像是某种兽留下的印记。
最终,南宫沐云将视线定格在闻声言不断摩挲后腰的手上:“无妨,闻法医向来忙碌。”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喑哑。
“你来,想必是决定了要和我交易的。”南宫沐云移开目光,示意闻声言就坐。
闻声言进门,咬牙挺直脊背,腰椎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暗自咒骂着苏北秋,都怪她一直说什么再来一次。
工具箱“咚”地搁在茶几上,金属碰撞声惊碎了茉莉花的香气。
闻声言定了定神,神色转为严肃:“说吧,你要我给你做什么手术。”
南宫沐云忽地轻笑,指尖点在右耳后的隐秘处:“我要你取出这里的东西,换上这枚赝品。”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枚米粒大小的芯片,在暖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
“监听芯片?”闻声言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边缘,“你果然还受实验室的控制。”
“等等,那现在我们不就在被监听吗?”闻声言猛的站起身,又因为腰椎吃痛,慢慢坐下,在心里对苏北秋那个喂不饱的臭狐狸积怨更深了。
“在我家没关系,有屏蔽器。”南宫沐云却仿若未觉,悠然抿着茶盏,瓷杯沿在他唇边凝出一圈淡雾,他抬眼,“怎么样,要交易吗?”
“手术结束之后,你会把实验室的研究报告给我的对吧?”闻声言再次确认道。
“没错,我没必要骗你。”南宫沐云将茶盏搁下,水痕在桌布上洇出暗色涟漪。
闻声言盯着对方从容不迫的模样,喉间翻滚着不甘与猜疑。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手伸向茶几上的医疗箱:“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房间冷色的顶灯在闻声言按下开关的瞬间亮得刺眼,她将消毒后的手术刀握在掌心,金属柄上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脊骨。
南宫沐云已经仰躺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右耳后的皮肤被酒精擦拭得泛红,那片区域仿佛藏着所有秘密的入口。
“你确定屏蔽器有效?”闻声言最后一次确认,声音绷紧如琴弦。
“没错,闻法医。”南宫沐云闭目轻笑,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过你动作最好快点,我没办法在家待很长时间。”
闻声言咬住下唇,手术刀精准划开表皮,血珠立刻渗出。
她用显微镊拨开皮下组织,耳后神经密布的区域在放大镜下如蛛网般错综复杂。
当镊子触及那枚嵌入骨膜的监听芯片时,她的手指突然颤抖——芯片边缘竟有细微的电流蓝纹在游走。
替换过程并不难,对于闻声言而言就和喝水一样简单,不过因为大腿酸痛,她有些站不住脚。
好在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麻醉结束还要一段时间,你要在沙发上躺会儿吗?”闻声言出于关心询问到。
“不用。”南宫沐云的声音变得有些脆弱,“实验研究资料就在茶几的茶盘底下,你拿完就走吧,别多停留。”
闻声言去查看了一下,确实在里面,被文件袋封好的。
临走时,南宫沐云突然叫住她。
“闻声言。”他的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有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是闻雾的女儿,对吧。”
闻声言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雕塑。她的目光冷若冰霜,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波动。
“是又如何。”她的声音如同寒夜中的冰风,冷酷而决绝。
“如果你是要为他报仇,我只能告诉你,不值得。”南宫沐云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闻声言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冷漠所掩盖。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他害死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