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天,便是每月一度的校检之日,这可着实让人感到有些焦虑。毕竟,她实在不愿前往那演武场,成为众弟子们围观的对象,如同被人戏耍的猴子一般。
如此一来,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而且最好就在今日,让叶微之彻底放弃对我的纠缠。可是,究竟该用什么方法呢?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突然间,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对了,她可以想办法让叶微之出丑,让他在我面前吃个大亏,从而对她心生畏惧,进而对她退避三舍。不仅如此,她还要让他因为觉得丢脸而不好意思将此事宣扬出去。如此一来,就算她因此惹恼了玉华长老,其他人也无从知晓其中缘由。
说干就干,她毫不犹豫地决定复刻当年那个倒霉弟子的行径。澹水阁外的结界,对于她来说,简直如同纸糊一般,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毕竟,叶微之早已在她的额心点下了通行符,这道符咒就像是一把□□,让她可以像师姐、师哥一样,自由自在地出入澹水阁。
风展颜站在院子中央,紧闭双眼,静心凝神。果然不出所料,她听见浴房那边传来水声,叶微之果然正在沐浴!
原本,她心中盘算着要扮演一次采花贼。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一定会恰好碰到叶微之在沐浴,也许会遇上他在午睡呢。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静静地守着他,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刻。然后,趁他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或者,如果遇到其他情况,比如叶微之正在书房看书,她就可以直接冲进去,毫不掩饰地向他表白。这样一来,肯定会把他气得半死,毕竟在上一世,他对她可是毫无感情可言。甚至在生命的最后那几日,当他得知她对他的爱慕之情后,叶宗师更是觉得这种感情违背人伦、惊世骇俗。
她像一只猫一样,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浴房旁边。突然,她听到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抖动衣衫的声音。就是现在!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门口,同时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还夸张地大叫起来:“啊!师尊!我不是故意偷看您洗澡的!”
她心里暗暗叫得意,心想这下可惨了,肯定会被师尊狠狠地骂一顿,说不定还会被直接拍出去。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房间里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她疑惑地透过指缝看去,只见叶微之已经迅速穿好了衣服,头发虽然还湿漉漉的,但他却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转头一看,只见师姐和师哥二人正站在门口,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风展颜尴尬地跪在在院子中央,刚刚叶微之问她:“你这一个月来如此折腾,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低着头,摆出一副受尽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轻声说道:“我……我实在是学不好,我觉得自己根本当不好您的徒弟。”
屋内的气氛异常低沉,叶微之已经梳理好头发,端坐在主位上,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言不发。
江醉雪和任逸潇则站在一旁,两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俩刚刚在机甲房里帮师父拼装着那台巨大而复杂的机甲,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各种零件,突然听到从浴房那边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活儿,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出,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眨眼间,他们就冲到了浴房门口。刚一露头,便看到了风展颜的背影,还有师尊。还好,师尊已经穿好了衣服,并没有什么不雅的景象。两人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紧张,毕竟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两人此刻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还是江醉雪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比较婉转,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师妹她拜师时间不长,一直都是个随性惯了的人。这突然之间要她紧锣密鼓地修炼,她可能还不太适应呢。”
任逸潇在旁边听着,觉得江醉雪说得太含蓄了,于是紧接着附和道:“师尊,我看还是算了吧。您非要把师妹这块朽木……”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把师妹比作朽木,这不是在质疑师尊的眼光吗?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改口道:“呃……一块美玉!既然是美玉,那就得用精细的法子去养着,可不能像对待一块铁那样,随随便便就扔到火上去烤啊。”
叶微之听了他们俩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头疼。过了一会儿,他挥挥手,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江醉雪和任逸潇两人缓缓地走出屋子,径直走到风展颜身旁。他们定睛一看,只见风展颜竟然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手上悠闲地摆弄着一棵小草,似乎完全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江醉雪见状,不禁轻叹一声,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语重心长地对风展颜说道:“师妹啊,你只是暂时修炼不出元丹而已,这并不意味着你永远都无法修炼成功啊。你就把现在的情况当作是在山门外修行的那一年,好好地去听课,按时完成修行任务,千万不要惹师尊生气。能多学一点知识和技能,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嘛!”
一旁的任逸潇也跟着蹲下身来,附和着江醉雪的话,安慰道:“师妹,你可别小瞧了自己啊!不管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你到了外面,把叶仙尊之徒这个身份一亮出来,一般人肯定都不敢轻易招惹你的!”
风展颜听了江醉雪和任逸潇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师姐、师哥,我知道啦!谢谢你们为我求情哦,等改天我给你们煮药膳吃哈!”
然而,江醉雪和任逸潇对风展颜的这番表态却并未抱有太多的期待。毕竟,他们近日来已经见惯了风展颜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派,心里都很清楚,再多说也是徒劳无益。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心有灵犀地一同站起身来,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风展颜见江醉雪和任逸潇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跪得时间久了,双腿有些发麻,身体也略微感到有些困倦。她一边活动着双腿,一边伸出双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赶走那股浓浓的困意。
“别哭了。”叶微之背负双手,缓缓走到风展颜身旁,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风展颜闻言,心中一紧,心中暗自嘀咕:“谁哭了!”然而,师尊既然这么说了,倒不如顺势而为,说不定还能让师尊心生怜悯。
于是,风展颜缓缓拿开手,微微仰头,轻抿嘴唇,一双美眸略带委屈地凝视着叶微之。叶微之定睛一看,只见她的双眼微微泛红,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宛如风中摇曳的花朵,惹人怜爱。
叶微之心中不禁一动,心想或许是自己罚她跪的时间太长了,才会让她如此难过。他心生愧疚,微微躬身,伸出手,柔声说道:“先起来吧!”
这一幕,风展颜再熟悉不过了。前世,她在侗萤族的尊主殿中,曾经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过这番情景。每一次,她都会满心欢喜地伸出手,期待着叶微之能拉她一把,带她逃离那无尽的黑暗。
然而,梦醒时分,等待她的只有那黑漆漆的、死寂的卧室,以及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今生,风展颜决定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她毅然决然地略过那只伸来的手,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由于跪的时间太久,她的双腿有些发麻,身体也有些摇晃,险些站立不稳。
风展颜连忙跺了几下脚,试图缓解腿部的不适。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稳住了身形,重新站稳了脚跟。
叶微之悠然自得地走到石桌旁,缓缓坐下,然后优雅地提起茶壶,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倒入了一旁的空座位边的茶杯中。
“渴了吧!”叶微之轻声说道,仿佛这杯茶是专门为某人准备的。
风展颜其实并不觉得口渴,甚至可以说一点也不渴。然而,面对叶微之如此明显的暗示,她知道对方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风展颜还是无奈地站起身来,拖着脚步走到石凳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端起茶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像牛饮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将整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见底的杯子时,风展颜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粗鲁。
叶微之看着风展颜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风展颜,你讨厌我吗?”叶微之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平静而温和。
讨厌?风展颜心里暗自思忖,似乎并没有特别讨厌叶微之啊,只是两人的道路不同,理念也不合,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于是,她决定装傻,笑着回答道:“没有哇!”
叶微之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徒弟呢?”
这倒是个事实,风展颜心里明白,自己确实不太适合当叶微之的徒弟。她低下头,避开叶微之的目光,轻声说道:“我当不好你的徒弟。”
叶微之并没有轻易放弃,他追问道:“那你觉得你可以当好谁的徒弟呢?玄枢长老吗?”
风展颜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坦率地回答道:“若雁鸣十三绝不是修仙门派,当好玄枢长老的徒弟,于我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叶微之听了风展颜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玄枢长老与你同为女子,我去和她说说,让你拜入她的门下,如何?”
风展颜轻启朱唇,缓声道:“仙尊,我实在不愿成为任何一位长老的徒儿。”
叶微之面露疑惑,轻声问道:“这是为何?”
风展颜微微垂首,轻叹一声,道:“长老们收徒,皆是为了引领徒弟们踏上修仙之路。然而,我自知无法结元丹,又何必去强求那遥不可及之事呢?仙尊,昔日,我于雁鸣山中,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每日亦是过得丰富多彩。既然我对修仙之事并无向往之心,仙尊又何苦如此苦苦为难于我呢?”
叶微之回忆起她那次病中呓语,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他看着风展颜,缓声道:“我既然收你为徒,便绝不会轻易将你逐出师门。否则,在雁鸣山上,他人又该如何看待你呢?”
这与前世并无不同,叶微之的确是从未说过要将她逐出师门,哪怕她在世人眼中罪孽深重,他也从未因她是自己的徒弟而感到羞耻。
叶微之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你既然不想再当我的徒弟,倒也还有一个法子。”
风展颜闻言,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这是在逗我吗”。
叶微之见状,嘴角微扬,继续道:“徒弟是否能够出师,最终还是由师父来决定。”
风展颜听了,心中愈发好奇,连忙追问:“那我要怎样才算出师呢?”
叶微之却并不答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风展颜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终于,叶微之慢悠悠地冒出一句:“你说拜师礼未成?既如此,又何来出师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