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陆小凤睡得好好的，突然警觉惊醒：只见床头站着个风情万种的“染香”，手指耸立在南宫灵的脖子上。
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把瞌睡从嘴里叹出去：石观音都不需要睡美容觉的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洗耳恭听。”
“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你拜我为师。”
“拜师是不可能的——诶诶，”见“染香”手指收紧，南宫灵脸色发白，陆小凤急得坐了起来。
“人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所以，你还是在意这个弟弟的。”石观音的笑容有点得意。
陆小凤心想：姐姐，我哪里是在意南宫灵啊，我在意是你啊。
正常人都不能让亲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她儿子吧？
所以无花那个有大病的，连这种事儿都瞒着了？
不过石观音估计也没在意吧，不然留意些无花的动向，就能知道了。
“姐姐，你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呢？”陆小凤把被子裹好，“咱能不能开诚布公地聊一下。”
不怕坏人发神经，就怕他只为了发神经而发神经啊。
“你现在有什么和我谈判的资本？”石观音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回答我，选择他死，还是跟我走？”染香的份量太轻，南宫灵的份量总该够了。
陆小凤面露惋惜，“可是，南宫灵……在哪呢？”
石观音娇滴滴地笑了起来，“陆姑娘真是慧眼如炬啊。”
她松手“南宫灵”，朝后伸手一抓，这次是个热泪盈眶的南宫灵。
得嘞，这个是真的。
除了他，没人能完美用表情诠释出“姐姐她心里有我她一定好爱我”这个表情。
等会，所以石观音刚刚是在玩弄她呢？
假如她没答应，也就是她不顾那个假南宫灵的死活，真南宫灵看到，就会心寒——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错过了？
陆小凤一脸惋惜。
石观音：她这是什么表情？明明是自己占据上风，为什么有一种角色对调的错觉？
“后悔了？那我现在杀了他？”她眼神在真假南宫灵的脖子上勾来勾去，“先杀哪一个？”
“我跟你走，”陆小凤戳穿了她的游戏，“让南宫灵带着染香走。”至于石观音到底是想干什么吧，她在路上再琢磨。
这个假南宫灵就是真的染香。
石观音是只要她没答应，后果就一定会让她后悔万分：如果她之前对南宫灵是虚情假意，那就不止南宫灵会恨她，她想要救下的染香还是当场因为她的选择而死掉。
石观音的笑容淡了，“陆姑娘真是我生平所见之人里，最聪慧的那一个。”
“石姐姐没有限定是‘姑娘’里最聪慧的那个，可见姐姐，通透清醒，不是‘聪慧’二字就能能说得清的。”
“女人可以聪明，也可以漂亮，但又聪明又漂亮，男人可就不喜欢了。”
“我管他喜欢什么？”
石观音和陆小凤对视一笑后，解开了南宫灵和染香的穴位。
南宫灵活动僵硬的身体，脑子也跟着运转：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个了？这女魔头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含情脉脉了？
“姐姐……”
“别破坏气氛！”
那位“小染香”已经备好了马。
陆小凤明白，石观音是为了赶时间，所以需要她自愿赶路。
怎么，老窝被掀了？
但楚留香不是在这儿吗？
而且楚留香能战胜石观音，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他人……那就更难了。
“姐姐……”南宫灵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淌，语气里满满的依依不舍。
“你这是提前为了清明节排练呢？”陆小凤无语，这南宫灵怎么跟她听闻的人设，越来越脱节了？
南宫灵却毫不反驳，只是眼泪流得慢了一些。
他倒是想说，陪姐姐一起，可他如今实力不够，去了也不过是让姐姐多个软肋。
“姐姐，我会努力的，终有一天，我会有资格站到你身边。”
陆小凤一阵恶寒，她搓了搓胳膊，“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了。”
石观音却有兴致小声揶揄她，“陆妹妹年龄还小，不懂得男人黏人的妙处……”
陆小凤表情拒绝：大可不必。
“不当师徒，当姐妹了？”她注意到石观音说的是“陆妹妹”。
不过看石观音这情绪，应该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吧……
“不愿意？”翦水秋瞳横过来一眼。
陆小凤身体都酥了一下，“荣幸之至。”
一起赶路的第三人：就没有人考虑她的感受吗？说好的小师妹，凭空跳了一级，成师姑了？
夜色淡去，曙光渐起。
陆小凤在放空着，陡然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她那一盒屎香扑鼻的贺礼，要怎么送出去啊？总不能到了石观音的大本营后，对着一群香香软软的美人们，说初次见面，一盒薄礼，不成敬意？
不行，说好的送柴玉关，就必须是柴玉关！
她开始疯狂地联系系统。
虽然这家伙十有八九又去带其他人去了，根本赶不过来，但她现在也想不到可能的解决方案了——诶，这家伙在她这个世界呢？
统子来的还挺快，太阳还没出来呢。
等陆小凤说了能不能把限定的十天延期后，统子表示要回去询问一下，结果太阳才刚升起来，统子就回来了，还带给了她积极的答复：可以，不过这段时间她将会陷入“休眠”状态。不过只能休眠一次
统子还给她解释了什么叫休眠，就是生命特征降到最低，表现为昏睡。
陆小凤明白了：不就是无知无觉躺着吗，比起重伤躺着强多了啊……
“没有副作用？”她觉得不科学。
“有。”
陆小凤无语，你倒是说具体是什么啊。“所以是什么？”
“随机副作用。”
行吧。
“统子，你是提速了吗？”陆小凤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和窝在她肩头的系统聊天。“你这次速度好快。”
系统没说话。
陆小凤狐疑地瞥了对方一眼，“怎么？有心事？你家老大又失联了？”
“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缔结契约吗？”
“记得啊，”陆小凤还点了点头，“以我为媒介，管理这个世界，如果有影响世界稳定因素的存在，我要不计代价地处理掉。”
“她出现了。”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里，轻飘飘的。
“出现了？”陆小凤当即表示，“那需要我现在出发吗？”
“再等等，”系统拒绝了，“还没到时候。”
“你声音怎么听起来垂头丧气的？”陆小凤开玩笑，“怎么，它造成的破坏很大吗？”
“她在……”系统心事重重地看着陆小凤的侧颜，随着剧烈的奔驰，她脸上的肉微微变形，“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陆小凤重复了一遍，“这么厉害的吗？”
“所以它创造出什么了？”陆小凤忍不住好奇，“江湖上没听说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出现了啊。”
“还没成功，但已经有曙光了。”
“那你还不赶紧让我先下手为强。”陆小凤纳闷，“既然八字才一撇，你这如丧考妣的感觉怎么回事？”
系统声音倏然反弹出高音，“你才如丧考妣，你全家……”它气鼓鼓地往外挪了两边，站在了陆小凤肩膀边儿上。
“好啦好啦，”陆小凤赶紧又去哄人，“现在这样有生命力的声音才像你啊。所以你是在不开心什么？”
统子重重叹口气，“我家老大也在。”因为那个她，是雪疏影；她要无中生有的，是花满楼的眼睛。
“那不是好事吗？”陆小凤不明白了，统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给三棍子才放一个屁。“你不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她是个工作狂，跟着她我要累死了。”
“你听着是挺疲惫的，但有情饮水饱啊，你还不抓紧表现表现。”
“谢谢，我只想躺平。”
“那你这要事业没事业，要爱情没爱情的。”
“咋了，你有啊？！”
“我没有，但我有你啊！”陆小凤笑眯眯地问，“所以我家美颜盛世、智勇无双的统子，能不能在我‘休眠’的时候，照看我呀，然后在白飞飞大婚前，喊醒我。”
“所以，统子，为了我，和你家老大小别几天？”
“那你得记着我的好。”统子趁机提要求，“以后可不能再说我坑你了。”
“记着记着。”陆小凤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回道。“不说不说。”
“我一直都知道，我家统子对我最好了！”情话多说一点，她家统子正伤心呢。
既然都约定好了，陆小凤又陪着统子东扯西扯，聊了聊近况，万事俱备，是时候告诉石观音啦。
“石姐姐。”
石观音回头，见陆小凤十分做作地在眨巴眼睛，心生警惕。
“我要犯病了。”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嘿哈，赌一把！
她陆小凤赌运向来很好的。
犯病？她在说什么——石观音从马上一跃而起，跳到陆小凤原本的坐骑上，并弯腰将一头栽倒的陆小凤给捞了起来。
她勒马停下，查看陆小凤的情况：居然脉象微弱，有将死之兆。
她还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恶疾呢？
石观音发现自己好像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现在舒畅了许多。
但是，她胸口又提起了一口气：这丫头，又让她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