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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冷言冷语冷心冷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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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隔着屏风,夏侯曜看不真切来人,但从身形上,他大概能猜得出来:“陆大人?现下我正沐浴,还请陆大人稍待片刻。”

来人却似正儿八经地听到召唤,自屏风前走了进来。夏侯曜一时惊慌,拿起一旁的衣裳挡住自己:“大胆!”

一身翠白出现在眼前。夏侯曜一瞬间又惊又喜,正要开口,视线往上抬,发现那张脸并非似笑非笑,永远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眼神却令人避之不及。

而是陆驳言那张冷漠至极的脸。

公正而言,若是论起“好看”二字,这二人及薄惊秋都是不相上下、各有千秋的,风格亦截然不同。

宇文渊也不知是怎的,素日酷爱打扮得明亮鲜艳,最喜翠白与浅绿二色;而陆驳言不论是上朝还是赴宴,都爱穿一身浓墨玄色的衣裳,与本人那张脸倒是般配;薄惊秋则因常年练兵,对穿着打扮不甚在意,曾被夏侯曜夸过一次穿红好看,闲暇时倒也爱穿一袭红衣。

三人于为人处世上,更是截然不同。宇文渊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只会搭理自己愿意搭理的人;陆驳言在夏侯曜心中原本是个路人,过了今夜,便只有狗这个形象了;薄惊秋哪里都好。

“……”一时间,夏侯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看见陆驳言的那一刻,想到这些不相干的。

宇文渊不喜雷同,每每瞧见他人穿得亮些,总要或明着叫其出丑,或背地里暗戳戳使坏,必定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乖乖换下衣裳才肯罢休。

好似这世间,只许他一人能穿那些颜色。

若是他瞧见陆驳言这般,会如何?

“陆大人这是做什么?”夏侯曜越看,脸色越冷,语气也不善:“连门也不敲。相国大人便是这般教养嫡子的?还是陆大人平日里在妓院玩乐惯了,忘了今夜不是——你干什么!!”

他话都没说完,竟见陆驳言欺身上前!

论力量,宫墙内人自然比不上习武之人,且前半夜的经历已然明明白白地告诉夏侯曜:陆驳言是与宇文渊、薄惊秋一般,能够上阵打仗的军将。

甫一这般地靠近,身边又无人,夏侯曜怎能不怕?嗓子眼发紧,居然喊出只会对那人喊的昵称:“阿渊——”

“……”夏侯曜自个儿倒是愣住了,震惊程度远不亚于见陆驳言的怪异举止。

陆驳言在浴桶前站定,将一件干净衣裳丢在旁边:“换上。”

“……你!你说换上便换上?还有没有君臣之道、皇家法度!”夏侯曜感到脸颊蒸腾,也不知究竟是赤身裸|体浸泡于水中的羞耻感在作祟,还是因方才那两个像扒下他一层皮的字而战栗。

“……”陆驳言的目光定在浴桶中,直盯着那具水雾下的躯体。突然,他弯腰凑近,将手突兀且无理地插入水中。

冰凉的指尖透过温热的水触碰到大腿。夏侯曜羞愤恼怒至极点,想都没想,抬手便想扇一记耳光上去,却被精准稳当地抓住了手腕。

陆驳言的语气不像是在调戏他,倒像是在洗菜,实在索然无味:“换不换。”

“……”夏侯曜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来。

陆驳言便起身,顺便甩了甩手。也不知是故意的,还当真是无意的,水迹甩在了夏侯曜的脸上。

夏侯曜仿佛反被扇了一记沉闷的耳光:“……”

他虽自小便不受父皇喜爱,又因生母而备尝冷落怠慢,却也是由淑妃捧在手心中呵护着长大的,从未……从未被侮辱至此等地步。

他缓缓抬头,见陆驳言脸上并无不屑与鄙夷等神色,更没有轻佻与情欲。只有冷漠,只是冷漠,也只需冷漠。

足够了。

夏侯曜拿起衣裳,扔向陆驳言的脸:“滚出去。”

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厉,但同陆驳言一般,平淡中带着一份不怒自威的冷漠。

陆驳言接住衣裳:“六殿下,有些东西给你,你不要,便过期不候。”

“滚。出。去。”夏侯曜直视着陆驳言的眼睛,他明白对方的话一语双关,方才的举止也是有心试探,此刻却不愿配合。

简直可笑。宇文渊想同他合作,都要先证明自己的实力。

“遵命,六殿下。”陆驳言嘴上如此,脸上可不见一点恭敬,依旧像是在看一条咸鱼努力扑腾于岸边,只是看着,毫无感情,也不会做什么。

反正是无关紧要的。

陆驳言离开。门一关,夏侯曜便在水面上狠狠地拍打了几下,又气又羞:“假正经的浪荡登徒子!”

没了衣裳,他也只能坐在水中,水渐渐变凉,而瑞丰与霍刀仍未有消息。

夏侯曜别无他法,继续坐下去更是下下策,只好裹着被子,再将湿透的衣裳晾起来。

“公子?公子,您歇下了?”崔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夏侯曜听她规规矩矩地敲门、客客气气地讲话,心中自然舒坦,隔着门对她讲了自己的现状。

“公子,正是陆大人叫我给公子送衣裳。”崔妈妈道:“公子可否许我进去?”

夏侯曜应声,崔妈妈便捧着一件置于托盘上的衣裳走进来,将其放在桌上,隔着屏风道:“公子,陆大人说,请公子尽快换上衣裳,到前厅与他议事。是十分要紧之事,事关朝廷、相府与太师府。”

夏侯曜心中微震,面上平静地应着。等崔妈妈一离开,他便快步来到桌前。

果不其然,陆驳言并非偶然出现在祈国寺,如今已不是露出马脚,而是直接打明牌了。夏侯曜一边想,一边抖开衣裳,同时感到疑惑。

陆驳言为何送来这样红的衣裳,方才不还是玄色?

倒像是大婚时才会用到的烈色,十分艳丽。

这不抖开不要紧,一抖开,夏侯曜的眼睛都直了。

还好不是什么婚袍,可也不是什么平常衣裳,而是一件——

一件舞衣。

夏侯曜当场呆在原地,看着这身红裙,是不该遮的地方未遮、该遮的地方也未遮,下半身倒是够长,怕是能盖到脚踝,可上半身实在是……不堪入目。

胸前的领巾开着一道大敞口,自肩头到袖口也裁剪了一半,背上更是裸露出三分之二。

寻常的舞女怕是不会穿。夏侯曜突然明白了。

并非正经舞女所穿。这里是妓院,自然是仿着舞女的做派,却不要脸地改了许多细节。

这是一件……只有勾栏瓦舍中的风尘人才会穿的衣裳,妓子穿来,刚好勾引酒醉的客人,方便行闺房之乐。

夏侯曜握紧拳头,心中升腾着一股灼烧炽烈的业火,若是真能烧起来,怕不是整座春风楼都已成灰烬中的废墟了。

欺人太甚。大约有半炷香的功夫,夏侯曜的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

欺人太甚。

他一定要杀了陆驳言。他一定会杀了陆驳言。必须让陆驳言死无葬身之地,并失去所有珍视之物——如果有的话——再像他给宇文渊设计好的结局那般,绝望而不堪地死去。

他要他们死在他面前。在他脚下,跪他、求他。服他。

夏侯曜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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