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

1到底是谁冲自己来？

玄泽的行李很快被送进月仙湖，月芽将他安顿在二楼便匆忙下楼去忙了。

从二楼看出去，月仙湖湖面还泛着月白的光，岸边是长势极好的文玉树，片片银叶形似蝴蝶发着光，连着树干也散发着冷清的白光，这树在天庭果然长得极好。

只不过，月仙湖与灵官宫的热闹程度有天壤之别，不说月仙湖，就是整个战神殿也没个仙侍仙婢，里里外外、大小事情只有一个月芽在做，此刻她已经蹲在树下收集落下的叶片了。

只见她心念一动，落叶像长了脚般往她脚边聚集来，就像围了一圈密密的银色蝴蝶在舞蹈，煞是好看。

月芽伸手摸索着落叶，元神禁锢期间，她是一点法力也没有的，要捡拾落叶也只能凭手一片片摸，一片片捡，因为看不见，往往要耗费大半日的光阴。可禁锢期满那日，她便觉得一股神奇的力量自丹田冲向头顶，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就是那一瞬间，她的手脚也轻巧起来，虽然还是没有法术，但收集起叶片来已经很轻松了。

见她玩得兴起，玄泽直接从二楼飞了下来，可惜，还没落在她身后，就猛地被文玉树旁的结界散去了法术，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缓缓落在几丈开外。

月芽听到了动静，解释道：“文玉树是圣物，天上地下仅此一棵，谁都不能在这附近使用法术，谁若强行碰它，会受天道所谴，当场魂飞魄散，无人能救。”前面的话是认真说的，后面的话则带了浓浓的威胁意味。

玄泽怎么能听不出来：“我看你碰的也不少。”

“我是战神殿唯一的仙侍，当然可以碰！你要不信，只管一试。”月芽轻飘飘一句。

玄泽不置可否，今日所有人都看着他被安排进这月仙楼，倘若这期间文玉树出事，他少不了嫌疑，这大概就是衡衍为防他冲动行事，故意这样安排，他还能看不懂？这期间，别说他不能碰这树，就是有人来碰，他还得想法护着才行！老东西的算盘打得可是真响！

月芽每捉到一片树叶便用软巾擦拭干净，绿叶放在小木盘，枯叶放大木盘，说话间也不影响她做事。

玄泽看着小木盘里的越来越多的新鲜叶片，忍不住叹道：就是这小小树叶，不知拿捏了多少人的命脉。

虽然从小便听鬼章说起文玉树，可今时今日才得以一见，不禁好奇地伸手拿起其中一片叶子来看，奇怪的是，原本还生机勃勃的叶片，进入他的手中后，立刻变枯萎，玄泽一错愣，迅速扔下叶片，问是怎么回事。

月芽知道玄泽如此冒失，嗔道：“叶片掉落后需经月仙湖水浸泡两日，否则谁碰了都会枯萎，就连木灵这样的疗愈系仙子都不能碰。还请上君不要再莽撞，浪费叶片。”

玄泽被这一说，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已在腹诽：很好，区区一棵树也会开启自杀模式，现在，除了自己不能动，还得防着别人动。

“枯叶如何处理？”玄泽注意到文玉树虽然长势好，但枯叶也不少，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枯败的叶子虽然没了月华气息，但终归是文玉树的一部分，我通常会收集起来埋在文玉树边，算是叶落归根吧。”枯叶太多，月芽并没有闲情逸致将它们收拢来修复，只归拢到树边，时候一到便会化作肥料重新滋养文玉叶。

“为何你可以修复枯叶？”玄泽亲眼看到文玉叶片在她手中恢复生机的样子。

“可能因为我是战神殿最后一位仙侍吧，所以和别人不一样。”月芽答了就像没答，糊弄了两句，只为自保。

文玉树在当初设下第一个结界时，就已经注定只有她能自由出入这附近。只是这渊源绝非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索性便不谈了。

没有听到玄泽的声音，月芽又恐他置气与自己为难，又道：“月仙湖从未来过贵客，怕会招呼不周，若上君有需要，还请……吩咐。”

“去做点吃的吧，我饿了。”玄泽想都没想就开了口。

“啊……”这问题让月芽愣住。印象里很多修炼的人都已辟谷，偶尔也有刚成仙还贪口腹之欲的仙家，但也会尽量少吃些。照月芽的理解，玄泽修炼到如今的水平，位居妖界之首，怎还贪这口腹之欲？

“我，我以为你已辟谷了。”

“我饿了。”玄泽不喜欢天庭里的仙族，他们以不食粗鄙的五谷彰显自己的清高，这次来天庭，他是真的饿了很久。三生让他搬来月仙湖时，他内心反倒也有些隐隐期盼，最先想的居然是或许能吃点东西了。

“哦。”月芽在灵官宫耽误了一整天，这儿刚收了文玉叶，又因闲聊一阵，耽误了一大堆的事，可再忙也不敢饿着这黑面罗刹，熬夜也得做。

夜里，玄泽总觉周身不对劲，他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以为是自己不习惯月仙殿的矮榻，便起身下楼想四处走一走，刚到一楼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月芽才刚忙完，她小心翼翼将五渊鼎拿出来，摸索着将鼎放好，又盘腿而坐，气沉丹田，嘴里默念着起火诀，扑哧一声，那五渊鼎下起了一小团蓝色焰火。她伸手试探了一下，估摸着温度可以了，又从一旁的乾坤袋中摸出一些叶子挽结念诀，摸索着投入鼎中。

“原来是要炼制丹药。”

仙族提升法力的方法有很多：有通过凡间历练获得的，但因在凡间不能使用法力，易发生变故，所以也最危险；有拜入老仙门下得到提点提升法力的，像灵官宫招收学子就是如此；也有通过服用丹药提升法力的，只不过去买的丹药肯定比不上自己炼制的，所以有条件的仙族名门都是自己炼制丹药。

玄泽是没想到月芽居然也想到炼制丹药这个法子，只是，那团小小的蓝色火焰，着实小了些，这丹得炼到什么时候去了？

看外面天色已经很晚，想起傍晚时分她在厨房里忙了半天，端出来的一桌可口饭菜确实开胃，让他在天庭也算吃了顿饱饭。便屏住气息悄悄往五渊鼎送出一股真气，那团小小的蓝色焰火借着真气突然变大、变红，呼呼作响着。

只可惜月芽看不见有人在帮她，她正在另一边打坐修炼，很快便入定。

平地里起了阵微弱的风，玄泽察觉到异样，默念凌空诀，瞬间移动在月仙楼上空中视野极好的位置，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睡不着是有原因的。

文玉树除了自带的结界，其上空还有个更大的结界，玄泽以神识探知，才知这结界覆盖了整个月仙湖，白日里，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估计是怕人发现，使结界只在夜间显现。玄泽集中灵力，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去，在异常处用了三分法力，可看得更精细些，发现文玉树边有结界，放书的阁间有结界，连月仙楼也单独罩了个结界，这是……结界中又设了结界？结中结？

他意识到情况有些复杂，又是一诀念起，往上飞升了一阵，这下，整个月仙楼，月仙湖，战神殿，都在自己视线内，他定下心放出神识将这里细细察看了一番，嗬！地方不大，结界的数量和种类可不少啊，要是让灵官宫的学子来，可够得学上几个月了！

到底是谁下这么大功夫玩这么野？

玄泽心意动，远处的暗卫显了身，本体是只一人高的巨型白额虎。

“去查。”玄泽轻声下令。

“烦死了……”巨型白额虎边骂边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