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宋作意像是意识到说的话有些不对，他垂下眼睫，抿了抿嘴说：“就是，我，就是你能明白了吗？”
江开屿：“……大致能。”
“哦哦，那就好。”
宋作意看上去如释重负。
楼梯口传来女生说笑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教室方向走。
宋作意故意地走得慢些，他瞧着江开屿的背影，一想到江开屿在他面前还得维持十八岁江开屿内敛人设，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随即，他垂下眼睛，使劲地压住嘴角，不让江开屿发现一点端倪。
*
上午物理老师请假，破天荒地将课换成了体育老师。
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声的数学老师，又一次叫走了江开屿。过了二十分钟，江开屿才被数学老师放走。
教室没人，江开屿来到了体育场，怕宋作意再次被老师发现手机逮走，他没发消息。
篮球场外有十几个女生围看，江开屿走近，听见几声不太真切的“宋作意”“好帅”，他脚步一顿，抬眼看向球场。
他一眼锁定了宋作意。
许是太热，又或者是挡视线，宋作意将额发一股脑地拨到后面，露出了那张极为明艳张扬的面孔，欣长的身形干净利索地球场穿梭，冷漠懒散的气质奇妙地杂糅在他身上。
即使在人堆里，也能让人一眼看到。
江开屿向来清楚，即使是在学生时期，宋作意也不乏爱慕和追求。
只不过宋作意心思不在这方面上。
很快中场休息。
结束之际，有个女生突然冲进球场，她一句话没说，就将手里的饮料塞到了周子显怀里，而后飞快地跑开。
球场的人因为这一举动，短暂地沉静了下，随后爆出一阵起哄声。
赵成则平时没少被周子显起哄，他率先开口：“卧槽，显哥厉害啊！”
周子显想说什么，立马又给压了过去。
“显哥，真人不露相啊！”
“哇塞，这饮料还是冰的，人家专门跑超市给你买的吧！”
周子显：“我哪知道！”
“卧槽，我摸摸！”
“真的！”
“爱情之水啊！”
“显哥，什么时候谈的？！”
周子显冤枉：“我没谈——”声音很快淹过去。
……
宋作意看了几秒热闹，余光瞥到江开屿走到他旁边，他收回视线，转头看江开屿。
“你等我一会儿。”
“嗯？”宋作意有点懵。
“我去给你买水。”江开屿说。
如果说这话的是十八岁的江开屿，宋作意会觉得他很可爱敏感且幼稚，可现在说这话的是二十七岁的江开屿，宋作意依旧觉得他可爱敏感且幼稚。
“一起吧。”宋作意说。
“你一会儿不打篮球？”
“我给人替补的。”
见谢阳跑过来，宋作意招了招手：“谢阳，我有事先走了。”
“好，谢了，宋哥。”谢阳应了句，看到周子显被团团围住乱哄哄的场面，他问道，“这怎么回事？”
“有个女生给周子显饮料。”
“真的？”
谢阳立马跑过去起哄。
今天并不炎热，偶尔一阵风吹过，吹得宋作意浑身清爽，旁边窸窣一声，宋作意看过去，江开屿从兜里拿出了一包湿巾和一包纸巾：“擦擦？”
宋作意接过来，擦完后，他随手丢到垃圾桶。而后他瞟了眼江开屿，故作犹豫问道：“你是不是怕有女生给我送水？”
闻言，江开屿点头。
呦，挺坦诚。
宋作意低下脑袋，随脚踢了个路边的石子：“其实，我一直觉得……”
江开屿眼皮跳了下。
“高中谈恋爱是不是有点早？”
江开屿猜测宋作意的装乖扮纯计划开始转变策略了，可能是发现装乖扮纯，“十八岁的江开屿”竟然也挺喜欢，所以从清晨的“我比较传统”到现在“高中谈恋爱是不是有点早”，全都暗暗指明高中不要谈恋爱。
江开屿：“我们是成年后谈，不算早恋。”
宋作意轻声反驳：“可我们还是高中生啊。”
江开屿静默了下，声音比他还轻：“你是不想跟我谈了？”
宋作意刚要答话，江开屿又道：“也是，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是班长还是学委你都不知道。”
“……”
敏感哥你重出江湖是吧？
江开屿的语气分明带着点儿委屈，即使知道眼前的人是二十七岁的江开屿，宋作意也不住去哄，他失笑：“不是，江……”
意识到语气不对劲，宋作意立马抿嘴，改口道：“我没那意思，真，我就是发表我的见解而已。”
“你说的话不就是那意思？”江开屿平静地问。
“当然不是！”宋作意立马道。
不是……宋作意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是装乖，江开屿是真茶啊！
他这次是假装乖扮纯，怎么能被江开屿这么牵着鼻子走。
想着，宋作意面带忧虑地看向江开屿：“你还觉得我不喜欢你？”
江开屿点点头应：“嗯。”
“那你怎么肯相信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
宋作意气笑，他埋下脑袋，声音很迟疑道：“中午……”
江开屿听见宋作意叹了口气说：“我们中午回华都里，我亲你一下？”
江开屿的怔愣半真半假。
宋作意垂着脑袋，嘴唇微勾，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江开屿看不到他神情，余光瞥到有老师走过来，他迅速拉了把宋作意，宋作意不明所以，反手拨弄了下江开屿的手指。
江开屿手指蜷了下，正色开口：“老师好。”
宋作意抬起眼，看到高庆常，他也道：“老师好。”
见状，高庆常和教导主任停下来点了点头，高庆常问：“去哪儿这是？”
“去超市买瓶水。”江开屿说。
“去吧。”
目送着两个学生走远，教导主任开口：“这两学生都是你班的吧，成绩都顶尖的。”
“是。”
看高庆常轻微地叹了口气，教导主任问：“怎么了？都你班的，还不高兴。”
“宋作意，嘶，我总觉得这孩子谈恋爱了。”
“你不能因为人孩子长得帅，就觉得人家谈恋爱了吧，你又没逮着人家。”
可他看见了！
高庆常憋屈地回想宋作意在校门口收人家女生东西的画面，又想起宋作意今早发消息时，眼睛流露出来的高兴神采，简直跟他逮的早恋男生如出一辙！
很快到了学校超市。
江开屿去了饮料区拿饮料，宋作意留在收银台，扫见挂在一旁的备忘录小本子，他看见了两眼，取下付账。
回去的路上。
宋作意主动轻声道：“江开屿，你还没回答我。”
江开屿深知他要是这么容易答应，宋作意肯定会怀疑，于是他敛了敛眉眼，委婉拒绝：“不用用这种方式证明。”
“可我不是想证明，我是真的想亲你。”宋作意轻声道，他顿了顿，师夷长技以制夷道：“是不是你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了，所以你才这么抗拒？”
“……”
江开屿张了张口，宋作意立马打断：“我知道了。”
“……”
“怪不得你跟我说你不早恋。”
“……”
“也怪不得你都没主动牵过我的手。”
“……”
宋作意仰望天空，轻声道：“是不是你不确定喜不喜欢我？”
江开屿不知道怎么拐到这句话上了，当即否定：“我没有。”
“胡说。”宋作意抽了下鼻子，语气却很委屈，“你光怀疑我，我对你又牵又枕又抱，你自己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我走了。”
说着，宋作意把两瓶饮料塞到江开屿怀里，加快速度离开。
江开屿目送宋作意离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饮料。
也是，作意这么聪明，怎么会一直被“十八岁江开屿”给治住，他总能想出对策来。想着，江开屿开始思索怎么让亲吻变得顺理成章。
回到教室，宋作意揣兜拿出备忘录，见江开屿没回来，他赶紧写下今日份成果。
——2015年5月18日
——暗暗怼了江开屿的茶言茶语，并塑造了单纯无辜的形象(ps：江开屿没发现)
中午最后一节自习铃响，教室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等到教室只能他和宋作意，江开屿停下笔，偏头看了眼宋作意。见他一语不发，埋头做题，江开屿轻声道：“去吃饭吗？”
宋作意跟江开屿在一起这些年来，几乎没冷战过，更何况是在演戏，不至于。
听此，宋作意点了点头：“嗯。”
买完饭，他们回到华都里，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宋作意脱下书包，刚一抬眼，瞧见江开屿在看他。
宋作意心猛然一跳，江开屿发现了？
“你想怎么亲？”江开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