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项懿深呼吸,抬步走向病房。
“您请。”全副武装的看守人员将门锁打开,躬身请其入内。
一眼望见蜷缩在床角的羸弱少年,裴项懿内心情绪波动,不禁轻叹一声。
“...项懿。”
鹿鸣星警惕抬头,红肿双眼在看清来人后,全身的剧烈颤抖才有所缓和。
裴项懿摆手先一步阻了下属的紧张劝说,执意坐到了他的床边,“感觉怎么样?”
鹿鸣星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眼球上遍布血丝,双眉紧蹙间,是掩不住的憔悴与虚弱。
“我...有没有...吃...她?”
一字一顿,他问得格外吃力,像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沉默过后,裴项懿皱眉望着鹿鸣星,坚定摇头。
“没有,你没有咽下去。”
两行泪霎眼滚落脸颊,鹿鸣星忙把头埋进膝间,似庆幸又似崩溃般无声啜泣。
裴项懿不知怎样安慰,只好沉默以对。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鹿鸣星如痴了般重复着这一句,仿佛自身某些认知都在摇摇欲坠。
“鸣星。”裴项懿怕他深陷情绪旋涡,猝然开口:“裴项砚在等你。”
话音刚落,鹿鸣星的呓语戛然而止,他探起头,一双湿漉圆眼直愣愣盯着她。
“他跟我说...”裴项懿低声说着,止不住露出苦笑:“他说,他只有三年的时间了,他回不来了。”
“我去找他。”
几乎不假思索,鹿鸣星神情认真,“我要去找他。”
裴项懿对此毫不惊讶,点头:“我会派人护送你。”
“我我能和他先说说话吗?”
“...好。”
半天过去,鹿鸣星始终望着窗外纷扬风雪,静静等待着。当裴项懿匆匆赶回,将一只手机递给他时,他几乎都要握不住它。
“你好。”
Alpha熟悉的问声透过音筒,好似一下子刺穿耳膜,直捣混沌的脑海深处。
“裴项砚...”
眼泪破眶而出,鹿鸣星几近泣不成声。
“......”
与此同时,握着手机的裴项砚怔在当场,凝滞目光一分一寸僵直挪动,定格在如石塑似的屹立窗前已久的影。
一时间,他搞不清状况。
“裴项砚,我们说好的,明天见?”
“嗯,明天见。”
“那...明天见,裴项砚。”
“明天见,小星星。”
电话那头似哭着轻笑一声,缓缓挂断了。
裴项砚则握着手机,思绪沉入寂静风暴中。
“裴总,我们首领说了,希望您能等等。”程颐等了半晌,被一旁的杨澍臣盯得浑身直发毛,终于忍不住出言。
裴项砚回神,面色如常,“嗯。”
吩咐沈成雪安顿好程颐的队伍,裴项砚走到门前点了根烟,长吸一口,又徐徐吐出。
心底某种蠢蠢欲动的妄念,掺杂丝丝缕缕的想念,如白瓷碗里捏碎的骨血,猩红而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