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项砚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无视手机里乱七八糟的消息。他拨通了方晋的号码,语气平淡:“去帮他,代价是一半的许家。”
“好的老板,仍以谷家的名义?”
“嗯,办事谨慎些。”
“我明白的,老板。”
结束通话,裴项砚继续蒙头睡觉。
再醒来,是晚上六点多,他饥肠辘辘。叫老杨把自己送回家,与家人们吃了顿晚饭,裴项砚方才觉得一天开始了。
可定睛一看,已是晚上八点半。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裴项懿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自己则已喝得嘴边一圈奶渍。
裴项砚接过喝了口,没答话。
“我看了,那个,什么,《海葬》。”裴项懿拉过椅子坐下,啧啧赞道:“确实不错,无论主题、画面质感、人物感情......都堪称是顶配啊。”
“还行吧。”裴项砚有着超出这个ABO世界的娱乐审美,所以表现不会像广大群众那般夸张。
“啧。”裴项懿上下瞟了他一眼,心直口快道:“你咋的,有人抢你Omega了?”
玩笑话一出,没想到换来了裴项砚的死亡注视。
裴项懿顿感如芒刺背,吓得没了脖子。
过了半天,裴家妹妹老老实实喝完了自己的那杯牛奶,乖乖巧巧:“大哥,我去睡觉了,晚安。”
“嗯。”裴项砚应了声,几秒后加了句‘晚安’。
长吁一声,裴项砚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怎么会说出那些混账话。这也让他深刻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对鹿鸣星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自我所能掌控的阈值。
原来爱一个人,真有可能会失心疯。
“小砚,怎么还坐在餐厅?没吃饱吗?”
项翎云注意到满身落寞的自家大儿子,关切问道。
裴项砚回神,摇摇头。
“你长大了,能顶天立地了。”下一刻,一只手落在了裴项砚的头顶,轻柔抚摸,项翎云嗓音温柔:“可是,在家里,你不用那么坚强的。”
裴项砚眼眶不禁泛红,侧头轻抵在项翎云的侧腰。
项翎云轻抚自家儿子的脑袋,不再说话。
一向自己消化负面情绪的裴项砚,很珍惜这般安慰。也在治愈中,恢复了心境。
“小爸,我没事了,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好。”
项翎云没多问,只望着儿子挺拔背影,眉眼间显出忧色。
说到底,裴项砚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驱车来到鹿鸣星的那间公寓楼下,裴项砚坐在车里,抬头望向那个房间。
是开着灯的。
裴项砚眼睛注意着手表,一分一秒逝去,思绪怅然,直至十点整。
再望,那房间仍开着灯。
“你在哪儿?”
裴项砚低哑着声,问向电话那头的人。
[——主角好感度-5,进度0%。]
缄默良久,鹿鸣星回答:“...等你。”
“不用等了。”裴项砚说罢,挂断了电话。
他仰望着那间敞亮着光的屋子,一时哀思如潮,颇有些失魂落魄。
“鹿鸣星,你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吧。”
将通讯录置顶的号码,拉入黑名单,裴项砚恍觉心很沉,止不住在往下坠。
“系统,关闭好感度提示音吧。”
[...宿主,你确定吗?]系统怕他是一时想不开。
“确定。”
[好。]
[已关闭。]
“好。”
之后,裴项砚不知自己发怔了多久,只是最后默默发动了车子离开。
开着车,他拨给了郑佳钦,并表明以后不用再向自己汇报鹿鸣星的境况。
“您...您们分手了?”虽然这话由她说出不合适,但仍咬牙问出了口。
“分手?”裴项砚愣了一下。
“对...我和老杨那天其实看到你们拥抱了。这...超出老板和下属的范畴了。”郑佳钦踌躇开口。
裴项砚失神,思绪被她悄然带回了那天那刻,鹿鸣星安静依偎在他怀中,就像只温驯的猫儿......
一如既往,拥有了他,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然而,再隐忍克制的爱,也遮掩不了内里汹涌澎湃的本质。
要么占有,要么放弃。
“嘭!”
一声巨响后,身躯猛地后仰又前冲!
意识模糊前的裴项砚察觉到,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出车祸了。
裴项砚再苏醒时,是在医院了。
病床边一左一右趴睡的,是项翎云和裴项懿。头仰靠在沙发、半张着嘴睡觉的中年Alpha,是老父亲裴默。
一家人整整齐齐,在病房里陪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
裴项砚收回视线,定格在天花板处的炽白灯管上,胸口仿佛揣着一团浸满了水的笨重棉花。
凝思片刻后,他活动了下四肢,发现并无大碍。脑袋隐隐作痛,又摸到包裹着的绷带,这才明白自己估计是撞到头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不喜欢这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正想着,裴项砚胸膛起伏,长叹一声。
“...呃?”
项翎云睡眠本就浅,立马察觉到动静,抬头查看。
“小砚,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