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绮华宫，是奢侈啊。”
五洲大比还有几日结束，宋子季在收贿赂的这几天里，主要任务就是陪祁雪晒晒太阳看看花。
对于祁雪的奢侈程度再一次有了清楚的认知。
难怪能顶着天缺之体活到现在，这样供着，想死都很难。
而在空间的利用上，绮华宫可以说是玩出了花来。
十步一阵法是毫不夸张的，他们二人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眨眼睛就到达了百里之外的花海当中。
和绮华宫相比，他这个神道宗的圣子就像个土包子似的只会发出“哇哦”的叫声。
“原先没有那么多阵法的。”祁雪手抱着从屋子里带出的暖玉：“是为了我出行方便，忘忧爷爷才专门在原本的护山大阵上加进改良了。”
不过在阵法改良后，绮华宫的弟子在日常中的确方便了很多。
毕竟绮华宫，是真的大。
“你说的忘忧爷爷，是当今第一阵法大师，你们绮华宫六位渡劫期中的其中一位的楼尊者吗？”宋子季还是知道这位楼尊者全名叫楼忘忧的。
祁雪点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雪娃娃。”
这个称呼格外独特，祁雪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叫自己，回头一看，果然是殷双喜。
“双喜爷爷。”祁雪欣喜的站了起来：“你出关了？”
“出了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情闭关？”殷双喜瞥了一眼祁雪身后的宋子季：“你先回去。”
宋子季恭敬的对着殷双喜行礼，和祁雪对视一眼便踏入身后的传送阵法当中。
祁雪叫面前的人“双喜爷爷”，想必就是琦华宫六位渡劫期强者之一，有“活阎王”之称的殷双喜。
这位看着笑盈盈的，可从来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取错的外号，宋子季可是知道，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主。
至今修真界还流传着殷双喜是如何在妖族里搅弄风云、离间龙族和妖族关系的传闻。
也有传闻说，这位殷双喜，并非纯人类，而是半妖。
“爹娘拿我的事情打搅双喜爷爷了？”祁雪话刚说完，手上就被塞了一根羽毛：“这是……双喜爷爷你的羽枝？”
羽枝是鸟类妖族身上最特殊的一根羽毛，而对于殷双喜来说，这根羽毛就更重要了。
“我可不是为了你出关的。”殷双喜摸着发愣祁雪的头发：“有龙族出没的消息，我哪能安心闭关？”
见祁雪的眼神带着清澈的疑惑，完全忘了手上的羽枝，殷双喜直接把祁雪的头发弄的乱糟糟：“龙族彻底消亡才六千年，六千年前，你双喜爷爷我也是灭龙族的主力军。”
殷双喜如今一万三千多岁，祁雪在他眼里完全是个奶娃娃。
看着祁雪已经表情空白，殷双喜失笑的摇头：“就知道你这孩子没有想到，别说你了，就连你爹娘，还有秦白都是在五千年前才出生的，对龙族感到陌生都是正常的。”
祁雪这一代，虽然知道过往关于龙族肆虐的历史，但毕竟隔着六千年，对殷双喜这种老怪物都不算短的时间，更别说这些孩子，觉得龙族离的远是正常的。
“只是没有想到，龙族居然还有血脉存留。”殷双喜像是感慨又像是陈述事实：“我就说秦师兄怎么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和龙族谈情说爱去了。”
祁雪歪头：“秦师兄？”
“万年前琦华宫还是你曾祖父当家做主，那个为了龙女离开琦华宫的弟子，自然是你曾祖父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兄。”殷双喜说着，摇了摇头：“哦，还是秦白的伯父来着。”
祁雪：“秦叔的伯父？”
“那不就是秦太爷爷的孩子！”
琦华宫六位渡劫期修士里，有两位秦长老，一位是秦白，另一位是秦白的爷爷，如今已有三万多岁，即便是渡劫期寿元漫长，也已经走到尽头，如今不再过问琦华宫的事，倒像个普通的老爷爷。
“是秦老的长子，原也是琦华宫的一代天骄的，却在某一日，突然没有了消息。”殷双喜弄乱祁雪的头发，又将祁雪的发丝一点一点理顺：“大概是有你曾爷爷和爷爷两人一起看在秦老的面子上，秦师兄和龙女的事情才能瞒下来，那些混杂着龙血的孽畜才能存活至今。”
“当真是……”殷双喜的话没有说完，顿了顿：“算了，不说这些了，好歹师父和你爷爷还有点理智，给你爹留下了龙家信息。”
“有些事情，你爹娘说的太笼统了，所以才亲自过来问问你。”殷双喜看着祁雪，见祁雪的眼神已经不复清明：“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叫龙楚焰的孽畜，是如何单枪匹马的灭我绮华宫的？”
祁雪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我不知道。”
“好孩子，爷爷知道那些事情你不想记起。”殷双喜摸着祁雪的脸庞：“你爹娘不忍问，爷爷来做这个坏人，好孩子，你想想，仔细想想，龙楚焰灭绮华宫满门时，有什么异常吗？”
祁雪：“异常？”
“是的。”殷双喜的声音带着蛊惑：“那一天一定有什么异常，或者龙楚焰身上有什么东西，才能打的绮华宫措手不及。”
“东西……”祁雪的双眼逐渐没了焦距：“东西……”
“好孩子，你好好想想，再仔细想想。”殷双喜凑近祁雪，捧着祁雪的脸：“你那时，看到了什么？”
“血，好多血，爹爹的，秦叔的，双喜爷爷还有忘忧爷爷的血……缠着黑雾，都死了，大家都被黑雾缠着，都死了……”祁雪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咳咳！咳咳……”
大口大口的血液落在地上，绘出鲜艳的色彩，殷双喜猛地抓住祁雪的手为祁雪输送灵气。
祁雪的眼神逐渐清明：“双喜爷爷……”
“好孩子。”殷双喜抱着祁雪：“没事了，睡吧。”
祁雪软绵绵的倒在了殷双喜的怀里。
祁雪再一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屋外，时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不停。
“醒了？”秦白第一时间注意到祁雪睁开双眼：“来，喝点水润润喉。”
“我这是？”祁雪捂着头，从床上坐起，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被双喜爷爷用了迷情术？”
迷情术这名字听着不正经，中术者如被勾了神魂一般看起来也不正经，其实用途还挺正经的。
便是引导中术者顺着施术者的话，挖掘出连中术者都没有注意到的信息，危害性几乎没有。
秦白点头。
殷双喜会跳过所有人，直接对祁雪使用迷情术这事所有人都没想到。
“外面这是？”祁雪被一道惊雷吓了一跳，有些疑惑眨眼睛。
绮华宫四季如春，少有这般极端的天气。
“也没什么，你爹娘和殷双喜在斗法。”回答祁雪话的是一直坐在桌子前的楼忘忧。
祁雪这才注意到楼忘忧的存在：“忘忧爷爷，怎么连你也惊动了？”
“那三人打的轰轰烈烈的，我想蜗居不出都不成。”楼忘忧指着门外。
此刻大门是敞开的，大风却好像被什么拦住了一样，拍打在无形的墙上，一滴雨水都没有穿过大门。
楼忘忧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看黝黑的天空看的是津津有味：“云山那小子还是嫩了点，中了双喜那糟老头的计，被糟老头字擒住了，嘶——诗卿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还使阴招呢？”
“哎呦楼师伯，你就别看热闹了，三人都打了五天了，你倒是上去劝劝啊！”秦白照看好祁雪，又跟着楼忘忧苦口婆心道：“再打真的要出事情了。”
楼忘忧吹胡子瞪眼的：“三个渡劫期，能出什么事情？顶多缺胳膊少腿，再说了，殷双喜就该挨这顿打，欺负五百岁奶娃娃他还有理了是吧？”
五百岁奶娃娃祁雪：“……爹娘和双喜爷爷打起来了？”
“他对你用迷情术被你爹娘发现了，可不打起来了？”楼忘忧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来，陪爷爷坐一会。”
祁雪听话的坐在楼忘忧身边。
“你也坐，有我在呢，他们三在天上打，影响不到地上。”楼忘忧看了一眼秦白：“缩头缩尾的，哪有渡劫期的样子。”
秦白讪笑了一声：“这殷师伯也真是的，好好的对雪崽用什么迷情术啊，雪崽才多大了。”
在座修为最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活到千岁的祁雪默不作声。
“你们三个小的，哪一个会逼问雪娃回忆过去寻找线索的？”楼忘忧瞥了一眼秦白。
几千岁依旧被说小的秦白：“你这，事情可以慢慢查，也不用让雪崽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嘛，雪崽身体本来就不好。”
秦白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底气：“再说，我们也有在追查那孽龙的踪迹了。”
“殷双喜可等不了。”楼忘忧说到：“你知道殷双喜是半妖吧？”
秦白点头。
这事不算秘密。
“那你知道殷双喜母亲原型是大雁吗？”楼忘忧说完，见秦白和祁雪都摇头，才缓缓道来：“人妖混血本是不讨喜的，殷双喜的生父也是个混账，玩弄了雁妖的感情便娶妻生子，雁妖本就重情，殷双喜的母亲险些自杀而亡，是她的青梅竹马将雁妖救回去。”
“两只雁妖后来修成正果，大婚之人殷双喜诞生，他父亲，我是说后来和殷双喜他娘成婚的那个，殷双喜只认他娘夫君爹，不认生父的。”楼忘忧跟两个小的解释后，接着说：“他父亲说，在他们大婚之日喜得子，给孩子取名双喜，双喜临门的双喜。”
“人妖混血本就艰难，但大雁这种妖重情，待殷双喜好的很。”楼忘忧说着叹了一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当时妖族还是龙族当道，有一龙重口腹之欲，尤爱吃鸟禽，吃没有灵智的鸟禽也就罢了，还盯上了鸟型的妖族。”
“殷双喜的族群，就那样被龙族抓了去，殷双喜亲眼看着自己亲族火烤、油锅或被做成生肉片……”
祁雪听的心都颤了颤。
上一世，他亲眼目睹绮华宫灭门都险些崩溃，那双喜爷爷亲眼见亲族被龙族凌虐……
“殷双喜因为是混血逃过一劫，龙族欣赏完殷双喜因为亲族惨死而痛苦的‘表演’后，就将疯了的殷双喜放了。”楼忘忧吹了吹手中的茶杯：“殷双喜疯疯癫癫的流落到人族的地盘，被师父捡了回去，恢复神智后拜入绮华宫。”
楼忘忧短短几句话，却在祁雪脑海里勾了出双喜爷爷闭口不谈的过往。
“他是个厉害的，脑子厉害，天资也厉害，早些年的时候，疯的也厉害，为了杀龙不择手段。”楼忘忧心疼的摸了摸祁雪的头：“原以为他早就修身养性，没想到听到还有龙族血脉存留、更有化为真龙的消息，为了能得到一点那孽龙的信息，就不惜对你用迷情术。”
迷情术虽没有什么危害，但祁雪的身子骨是遭受得住吗？
殷双喜这糟老头，一如既往得疯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