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立笑着去厨房端早饭,不多时,热腾腾的米粥、刚蒸好的馒头和几碟小菜便摆上了桌。温立见温缜过来,便给他盛了碗粥。
“今天随便吃一点,我们得去买东西,你嫂嫂与小满留下来收拾回家几天的东西,咱们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去。”
“好。”
“你们要回村过年?”狄越问道。
温缜接过碗,点头道,“是啊,村长特意来请,说是御赐的匾能给村里添些光彩。反正城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回去热闹热闹也好。”
狄越点点头,对他来说在哪都没差,他们肯定是黏一起的。狄越晚上的时候emo,白天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明明他们形影不离,他却患得患失,“那倒是。”
温缜咬了口馒头,“快吃,今天还得去买些年货,顺便把银子存了。”
三人吃完早饭,便带着孩子们一同出了门,温立牵着安安,温缜抱着茜茜,温缜学乖了,现在茜茜看上什么,都给安安买一份,省得她恶劣的去惹哭安安,还一脸小可怜样。
街上早已张灯结彩,年味十足。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他们先去钱庄存了那八百两银子。温缜看着银票,心里踏实了不少。现在温家加在一起有千余两了,这笔钱足够他们很好的过上几年宽裕日子了。
出了钱庄,温立提议道,“二弟,我去买些糖果点心吧,回去分给村里的孩子们。”
温缜点头,“好,再买些红纸,回去写春联。”
他们一路采买,糖果、糕点、红纸、鞭炮……不一会儿,手里便提满了东西。温立还特意挑了几匹布料,说是给村里的老人做新衣裳。
茜茜就牵着安安,年关偷小孩的人贩子多,几个小孩都牵着手走,温缜与狄越走在小孩后面,没有监控的地方,确实有些吓人,温缜不想冒险。
一切准备妥当。温立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打包,又检查了一遍要带回村的物品。将御赐的匾额小心包裹,又用牛车拉着年货。
“走啦走啦,我们回去。”
然后他们两辆马车一辆牛车的,浩浩荡荡的回去了,路人颇为之侧目。
他们朝村里行去,过年大伙都回乡了。远远地,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有人眼尖,瞧见他们的身影,立刻高喊:“回来了!温家兄弟回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大人们也纷纷迎上来,脸上满是喜色。
“哎呀,温家老二可真是出息了!秀才就能得御赐的匾,咱们杏花村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风光事了!”
“可不是嘛!温立啊,你这弟弟可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能破奇案,连圣上都夸,以后怕是要当大官哩!”
温立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抱拳一边道,“乡亲们过奖了,都是运气,运气!”
温缜被众人围着夸赞,脸上微热,又不擅长应付这场面,“过奖过奖。”
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拍了拍温缜的肩膀,欣慰道,“好孩子,有出息!这匾一挂,咱们杏花村的名声可就传开了,以后十里八乡的,谁不高看咱们一眼?”
众人纷纷附和,簇拥着温家兄弟往村里走。几个半大孩子挤到牛车旁,眼巴巴地看着上面堆着的糖果点心,温立见状,笑着一人抓了一大把塞给他们,“来来来,都沾沾喜气!”
孩子们欢呼一声,捧着糖果跑开了,大人们也笑呵呵地跟上。
到了温家老宅,村长指挥着几个壮小伙,小心翼翼地将御赐的匾额挂在了正堂门楣上。红绸揭开,金灿灿的【明德惟馨】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村民们仰头望着,啧啧称奇。
“瞧瞧,这字,这气派!不愧是皇上赐的!”
“温缜啊,你以后可得多帮衬帮衬村里,咱们杏花村就指望你光宗耀祖了!”
温缜被众人说得有些尴尬,正想开口,忽然听见人群外传来一道略带尖酸的声音——
“哟,不就是块匾吗?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状元呢!”
人群一静,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温立认出这是村里的富户赵财,他们家一直在府城,也就过年回村,但不收敛,没少在村里耀武扬威。
村长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温立却已经笑呵呵地开口,“赵老爷说得对,匾是不算什么,不过是圣上的一点心意。倒是您家去年捐的那条路,至今还没修完呢,要不趁着过年,您再出点银子,让乡亲们过个踏实年?”
赵财脸色一僵,周围村民顿时哄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就是啊,赵老爷,您家那么阔气,修条路还不是小意思?”
赵财哼了一声,甩袖就走。众人笑得更欢,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温缜看着兄长老练地化解了尴尬,感叹果然人情练达这一块,他才是菜鸟。他抬头望了望那块御赐的匾,又看了看周围乡亲们热切的目光,这个时代朴实的群众价值观,这块匾带来的荣耀,虽然与他们无关,但温缜出于杏花村,他们与有荣焉。
柳蘅也跟来了,铺子里的绣娘回家过年了,让她一个孤女一个人待那宅院不太好,薛惠林就邀请她一块了。柳蘅也很开心的应了,村里以为是温家的表亲,就没多问,这年头礼法重,没有成亲的未婚男女住一个屋檐下,是会被指点的。
有人问薛惠林就说是表亲,无依无靠来投奔。
柳蘅并不是可以被欺负的女孩,从她硬是把人物理意义上的掏空就可以知道,温缜要她跟着温家,真不是什么怕她一个孤女被欺负,主要是怕人惹了她,她给人开膛破肚就尴尬了。
外表过于具有迷惑性,这种人成为反社会犯罪分子才是最可怕的,要不是她只弄死了那个男人,没有伤害无辜,涉及到其他人,温缜是不会这样帮她的。只是她家太惨,因为一个人渣,被害得家破人亡,要是把她送进去,合乎法律,真不合乎人情。
这个封建社会,本来就缺少公平正义,基层官员,比如县太爷,百姓喊破天,也唤不来一个青天。衙门八字两边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
柳蘅也不在乎温缜怎么想,她一个在这世上,遇见的人不害她就行了,她也在天天晨起跟着温青后面练功,强身健体,她身体这两年躲得太虚弱。
温青温竭叫苦不堪,她倒是觉得挺好。
他们一家人回来就大搞卫生,出去几个月了,虽然关上门窗,但是还是灰尘很多,个个跟打仗一样。
弄好铺好床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大家用热水洗了澡,衣服分开泡好,明天再洗,终于可以睡了,温缜躺下凑过去抱着狄越,“阿越,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当当当,新年礼物!”
他手上是一个剑穗,明显是早就买好的,狄越怔了怔,“你什么时候买的?”
温缜给他绑剑柄上,“在杭州灵隐寺的时候,那的香火正旺,我看见那小和尚说开过光的,我就买了,这剑冰冷冷的,还是加点东西比较好。”
狄越看着他,眼睛很亮,他的嘴角上扬又压下来,哼了哼,“居然还敢背着我买东西,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温缜抱着他,他们目光相对,温缜的手剥开他单薄的中衣,狄越抿着唇,并未喝止此时荒唐情事,反而抬腿盘于他腰,脚尖透过单薄中衣抵着腰背蜷缩着,昭示着欲拒还迎的态度。在这旧屋里,房梁也有些破旧,烛火昏黄着映出他们交缠起伏的影,情到深处,温缜见他眼底的清明被上涌的情与欲掩盖,面上也染了烟霞色。
——
他们大年三十都起得很晚,兄嫂以为是昨天忙一天累到了,柳蘅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对在外面手都是拉着的,明显狗男男的样,都不带伪装的,偏偏温立薛惠林硬是没看出来,茜茜三岁就发现了。
没有奸情,他们能天天时时腻一块吗?柳蘅也没与薛惠林说,人家家事,她不掺和,她就是合伙人,又不是温家人。
一家人都换上了柳蘅做的新衣,温缜与狄越还是同一色,很是情侣装的感觉,温立去打回了酒,大过年的,一家人可以喝一点,有拜年的也要喝。
温缜一直在写春联,村里人都过来求一副,温缜也帮忙,还好学了半年,肚子里有货,他写个春联很是简单。
大年三十的午后,温家小院里飘出阵阵饭菜香。薛惠林和柳蘅在灶台前忙活,温立则在一旁打下手,时不时递个盘子、剥个蒜,三人配合得默契。
“薛姐姐,这鱼要蒸多久?”柳蘅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她眯了眯眼。
“再等半刻钟就好。”薛惠林擦了擦手,转头对温立道,“当家的,你去看看酒温好了没?待会儿祭祖要用。”
温立应了一声,刚转身,就瞧见茜茜迈着小短腿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红纸,奶声奶气地喊:“伯伯!爹爹写的福字,让我贴门上!”
温立笑着接过,揉了揉茜茜的脑袋,“好,伯伯带你贴。”
正说着,温缜和狄越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狄越手里还拿着未干的春联,温缜则提着笔墨。
“二弟,春联写完了?”温立问道。
温缜点头,“嗯,村里人都拿走了,剩下的我贴咱们院门上。”
狄越很自然地接话,“我帮你。”
两人又并肩往外走,安安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拽了拽温立的衣角,小声道:“爹爹,二叔和狄叔叔是不是要成亲呀?”
温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傻丫头,你二叔是男子,狄叔叔也是男子,怎么成亲?”
安安歪着头,一脸不解,“可是他们总拉手呀。”
薛惠林闻言,笑着插话,“那是他们感情好,像兄弟一样。”
柳蘅低头切姜,嘴角抽了抽,这一家子,真是迟钝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