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和邢舟二人准时出现在了剧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电梯停在十层。一名棕咖色短发的女子着急地挤了进来,邢舟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灰色卫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正站在电梯按钮旁,他在那女人快撞到自己的时候,侧身让了一下。
邢舟比她高不少,那女人便抬头向他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这才往电梯内走。
邢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只化了淡妆的女人,她就是祁愿之后的未婚妻唐亦云。这部剧中,她作为一个小小的龙套角色,偶然结识了祁愿,之后又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跟祁愿两情相悦了。
唐亦云长得很是清纯可爱,她头小,五官却大大的,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她的身材苗条且匀称,个头也是不高不矮。但是祁愿有一米八几,他偏要说唐亦云看上去小小一只,让他很有保护欲。
邢舟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因为他觉得很扯淡。邢舟之前就跟唐亦云不是很熟,只是打过两次照面,其余的关于她的事情,都是祁愿说的。说她靠谱啦、懂事啦……诸如此类。
电梯很快停在了一楼,邢舟出于绅士风度,抢先一步走在了唐亦云前面。
要是跟在她身后去到剧组,可能会被误会是跟踪狂。
圆圆才一米五,她的腿没邢舟的长,为了跟上像是在逃命的邢舟,废了好大的劲。“舟哥,你等等我啊,我腿都跑出残影了!”圆圆崩溃大喊。
邢舟一顿,转头看向圆圆,体贴又真诚地说道,“等我发工资,一定送你一双溜冰鞋。”
“……”邢舟哪里都好,就是早上太早起会有轻微的起床气。
这时候才早上六点不到。演员们不少都已经在上妆了。邢舟他们到的不算晚,也开始按照安排去提前做准备了,好在邢舟的戏不在第一场,圆圆还有时间去给赖了床的邢舟买一份早餐。
台词都已经背好了,梁景星抽空把几个演技有待提高的演员叫到了一边,特地给他们讲戏,希望他们能少犯错误。邢舟也在此列。没办法,邢舟就像一张白纸,是好是坏还得看实操。梁景星哪里敢放心让他发挥。
从小到大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邢舟这哪受得了被留堂开小灶,梁景星的好心一度被邢舟划在了“挑衅自己”的范围内。于是邢舟憋着气,极其专注地听讲、举一反三。
梁景星惊讶地发现,不礼貌的60分快涨到61分了。倒也还算是可塑之才。
梁景星工作时很是投入,他对作品的要求也很严苛,虽然年纪小,但却有魄力。演员和工作人员开始不服,但是梁景星一向以身作则,所以久而久之,也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导演,产生了名为钦佩的情感。
一个上午过去,邢舟作为剧中男四号“越宣泽”的初次登场的镜头已经顺利拍摄完成。梁景星发现,邢舟的认真竟在场仅次于女配唐亦云。
反而是林天煦,他一直在场外低着头,既不看剧本,也不找其他演员对戏,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下午第一场便是剧中越宣泽与男主令和光的初见情景。
令和光在宗门内被看他不顺眼的师兄们欺凌,正巧碰到云游归来的越宣泽。越宣泽看到这张生面孔就认出了这是宗主傅玉的新弟子。他为了接近令和光,出手相救。弟子们认出了不常外出性格孤僻的小师叔后,都被吓得退开。令和光自报家门后又想请教他的名字,却只看到了越宣泽默默拒绝的背影。
邢舟换好衣服,站在剧情发生的地点。他的身后是两座巍峨的山峰,瀑布飞流而下,激起一阵阵水雾,凉气直沁人心。他站在那,自然地融入景色,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画面。
梁景星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留作纪念。
“舟哥,先来吃饭吧!中午有大鸡腿!”圆圆右手端着两份盒饭,朝邢舟边跑边喊。
邢舟这才走过来,认真学习了一上午,他都没时间感觉到饿。
林天煦接了个电话,抬脚准备走。
结果被梁景星黑着脸拦下了,“今天的戏还没拍完,你要去哪?”
林天煦安抚地笑了笑,“小景,我就是去拿点的外卖。放心,大家都有份。”
说完,梁景星只好讪讪收回手。
林天煦叫上自己两个助理,以及离他最近的一个喊不上名字的男工作人员,四个人一起去片场外拿外卖。
他看到蹲在必经之路上正往嘴里扒饭的工作人员,伸脚一勾,将工作人员手中的盒饭带到地上。
对方仰头看到林天煦,一声不敢吭,只是默默的将撒出来的饭菜又捡回饭盒内,扔到垃圾桶里。
林天煦似乎意识到了不少人正默默关注着这边自己的举动,他找补,“等会请你吃大餐,这点猪食有什么好吃的。”
“……”刚准备打开饭盒盖子的梁景星和邢舟手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四菜一汤,很差吗?邢舟觉得这荒郊野外可能缺一个路灯。
“圆圆,我记得你早上说给我带了一些苏打饼干?”他压低声音,悄悄偏头,对着吃饭吃得正香地圆圆问道。
“啊?你说什么?”圆圆饿狠了,耳朵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众干扰,心说今天中午的鸡腿卤得真好。
“……也就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吃得下。”邢舟无奈道,“把饼干给我拿点来。两人份的。”
“嗯?我错过了什么瓜吗?你放心,刚刚男主角说要请我们吃大餐的话我都听到了!”圆圆还在一旁懵懵懂懂,不过邢舟开口了,她的敬业精神还是让她放下筷子去存放行李的地方拿了四袋饼干回来。
邢舟将盒饭盖好。趁其他人不注意时,走到了刚刚被踹翻盒饭的男工作人员边上,将饼干递了两袋过去,“给。”
那男工作人员被当众为难后,的确心里不情愿再接受林天煦的施舍,他本就盘算着等会儿找个借口出去随便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却没想到,剧组里竟然还有人在意他这种螺丝钉感受的人在。
那男人接过饼干,红着眼道了一声谢谢。
唐亦云也走了过来,闷不做声地在二人身边放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地就走回去,继续吃着盒饭。
邢舟意外地看了一眼唐亦云那纤瘦的背影。
“邢舟,你来一下。”梁景星斜着眼看向这边,朝邢舟勾了勾手指头。
邢舟将饼干塞进口袋里,甩着空荡荡的双手走了过去。
梁景星傲慢地伸手,“给我一袋。”
“嗯?什么?”邢舟装傻。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他的午饭,哪有分一半的道理。
“饼干!”梁景星压低声音。
“导演不是有盒饭吗?您还年轻,怎么能把垃圾食品当正餐?你家里人知道了,要说我这个长辈不负责了。”邢舟无所畏惧地拒绝着。
“就你?长辈?你想占我便宜?我们就只隔了八岁!”梁景星不服气。
“八岁啊。”邢舟露出一个略带邪性的微笑,“这就是说,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在学唱儿歌。”
“你!”梁景星气得跳了起来。他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就是他唱歌五音不全。家里原想让他全面发展,结果只有声乐,是他与生俱来的缺陷。他一向是别人家的孩子,唯独唱歌,狗听了都要摇头。
他破防了,他生气了。他背过身去。
邢舟虽不明就里,但是本意也只是逗小孩玩而已。见他背过身去,赶紧从衣袖的口袋里给他掏出了一袋苏打饼干。
“给。”
他干巴巴地开口,试图哄一下这个小屁孩。
梁景星一把扯过饼干袋的一角,重重地哼了一声。
邢舟心说不对劲,他绕了一步,看到梁景星的侧脸,分明一丝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我刚刚好像听到一声猪叫。”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邢舟,毫不客气地补了句。
梁景星也不再端着架子,开始不管不顾地跟邢舟斗嘴了。只可惜,邢舟他嘴太坏了,梁景星没两句就被他气得心脏疼。
林天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梁景星正抓着邢舟的衣领准备揍邢舟,邢舟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忍气吞声。
邢舟的确不准备还手,跟小孩打架太丢人了。何况本身就是他挑起的事儿。
“小景,你住手!”林天煦小跑着过来,拉开梁景星,把邢舟护在身后。
邢舟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梁景星也一样。
他宁可抢邢舟的饼干也不想吃林天煦的外卖,就是因为心里已经对林天煦隐隐有了成见。
外形再好的人,道德品质不过关的话,也很难走得长远。梁景星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他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中有道德败坏的人在。他习惯从细节处看人品,今天林天煦让他失望了。
“我这里特地点了一份你爱吃的,你一定饿了吧?”林天煦见梁景星脸色不好,柔声哄道。
“不,我吃猪食就可以了。”梁景星挑眉,深深地看了林天煦一眼。
他是想要林天煦的一个态度,哪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好。
林天煦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笑道,“你说什么猪食?我怎么没听明白。”
邢舟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悄无声息地离开。
梁景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刚刚吃了零食,现在不饿。”
“这怎么行?一日三餐是要好好吃的,本身剧组条件就差,你要是病了怎么办?大家可都指着你一个人呢。”
“……你别管我了,我说不吃就不吃!”梁景星懒得跟他废话,抬高了音量喝止林天煦。
林天煦眼眶湿润了,他声音哽咽,“行吧,不吃就不吃,怪我多管闲事!”
“……”眼看林天煦快步离开,梁景已经不自觉伸出手拽住林天煦的戏服袖子。
林天煦回眸,杏眼里波光粼粼。
梁景星咬牙,率先道歉,“天煦哥,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我原谅你可以,但是午饭你得好好吃,好吗?”
林天煦最后两个字说得十分卑微。梁景星却再也无法拒绝。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想吃这顿饭。
林天煦像是故意的,有意无意出现在梁景星边上,非要亲眼看见他将饭吃得干干净净。
准备拍戏前,他叫来了自己的助理,他冷脸命令道,“问一下在我去取外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谁在梁景星耳边吹了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