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溪水潺潺,一如多年前的那般模样。
宋熙舟推开厨房的门,惊奇的发现角落处还存放着米和白菜,被阵法完好无损的保存着。
他下意识的触碰那些饱满苍翠的白菜,直接穿过了那道阵法,上面还挂着水珠,远远的炊烟在上空升起。
米香伴随白菜的清润味道拂面而来,江卿许浑身浴血,呆愣的嗅闻这道只在梦中飘香的味儿。
他身上魔纹闪动,下一秒回归寂静,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来,他恢复神智般将手上的血擦在衣服上,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师兄站在桌前,手中端着两碗粥,时间仿佛回到十四年前。
“来了?坐下喝碗粥?”宋熙舟毫不意外的说道。
江卿许无声的点点头,心魔的声音以及萦绕在自己内心的焦躁一瞬间消弭于这粥香之中。
宋熙舟将勺子放在碗上,二人就这么默然对坐在一起,开始喝粥,江卿许的眼中盈满泪珠,滚烫的液体落尽粘稠的粥中,宋熙舟体贴的装作没看到,将手帕放于桌面之上。
江卿许曾经以为,自己的执念会随着这碗迟到了许多年的粥而消散,如今他知晓了,这执念不可能散的了,不可能……
江卿许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抿着唇,良久才开口道:“师兄,当年你不愿告知于我你的名讳,如今,可愿了?”
宋熙舟怔愣的抬起头,竟是没想到这孩子记了这么多年,心中有些酸涩,他道:“宋熙舟,江卿许,我名讳宋熙舟。”
江卿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空了的碗放在桌前,起身离去,门外站着阴云密布的知松,他沉着声音道:“这是最后一次,莲妄。”
宋熙舟呆呆的看着江卿许捏紧的拳,以及紧绷的背影。
那声“不会了”回荡在耳边。
江卿许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沉默的跟着知松走到禁地,在对方冷漠的眼神里浑不在意的走了进去。
这是他以生命为代价撞开那道阵法后答应知松的条件,一月之内,活着走出禁地,并且进阶到出窍。
时间过的很快,知松仙尊要同莲妄结侣的消息不胫而走,时隔四年,金阙门又是一场旷世大典。
宋熙舟作为掌门夫人,如今金阙门真正的掌权人,必须要全权负责才配得起他的身份。
宋熙舟穿着一身华丽的衣物,霍启和若离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低眉垂首,同样穿着肃穆,细碎的议论声在耳边响起。
“我还以为……莲虚夫人会同莲妄师兄在一起。”
“可不是吗?莲妄师兄那双眼睛,我看就没离开过夫人。”
“你们疯了!夫人是那位的道侣!”
“谁人不知那莲虚夫人是凭着那人的身份拥有的权柄?你激动个什么劲?”
“就是,不过是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小白脸……”
霍启眉头一皱,戾气横生,“夫人和莲妄师兄是尔等可以妄加议论的?!还不闭嘴!”
若离也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手中铁鞭闪着阵阵雷光,许多人惊异不定的盯着漂亮少年手中的铁鞭,那不是……
宋熙舟眼睛一抬,似笑非笑的张开手臂,威压将那几个口无遮拦的修士震在原地,那是宋熙舟逝去的道侣留在簪中的半身灵力,簪子材质特殊,灵力并没有随着其主人的死亡而消散。
这是词安临行前为宋熙舟做的最后一层保障。
出窍期的威压不是一群元婴修士可以承受的,已然几人中已然有人吐出一口鲜血,如今的凌云界,谁都要给莲虚夫人几分薄面,这群修士当真是不知好歹。
该醒了,他也不希望我一直沉沦下去吧。
宋熙舟抬起头望向那波光粼粼,笼罩天地的阵法,沉默的想着。
四周嘈杂喧闹,宋熙舟将宾客安排妥当,抬首望向那熟悉的高台,一如那年他同词安的结侣大典,那是何等的声势浩大。
如今的场面虽因为宗门亏损的原因削减许多,却也差不到哪去,毕竟是仙尊的结侣大典,宋熙舟冷漠的想着,一个毫无作用的,卑劣的仙尊。
第一次见面时知松曾经同他说,金阙门不收卑劣之辈……
身为仙尊,身为仙尊!却视天下于无物!却逼迫弟子同他这位小人结侣!当真可笑。
知松忽的出现在高台之上,眼神锐利的朝宋熙舟看去,他收敛神色,垂目恭敬的站在下方主持的位置。
还不行……他现在只是一个元婴的修士,想要不受知松压迫,只有变得更强!
江卿许出现时浑身刀疤,红色衣物衬的他煞是好看。
青年面无表情的站在知松身边,眼神晦暗的盯着天空,没有看宋熙舟一眼。
知松面色严肃,抬首隔开指尖,一滴鲜血流出,天空光华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