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卖货

天气越来越冷，屋内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太长时间没有梳洗，王言上挠了挠打结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能让她感受到身上令人窒息的味道。

馊了，好想去洗澡，冰水她都认了。

何自疏情况和她差不多，虽然在这个脏乱的房间里闻不见，但是一走出去细细闻还是可以闻到的。

说起何自疏，这几天天天使唤他，系统显示的心机指数却一点都没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残破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一脚踹开，来人身形彪悍，手背上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这人似乎是这个寨子的三当家雷虎，专门负责买卖的，王言上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雷虎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吓得往后缩了缩，王言上见众人的反应，她下意识抓着何自疏的手。

雷虎的目光最后在王言上两个人的身上停下，王言上瞳孔一缩吞了吞口水，接着他伸出有正常人两指粗的食指，气压很低，压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他彪悍道：“这两女人长得面善些，这次就派他们去卖货。”

王言上紧在心口的气猛然一松，还以为一个不高兴又要踹他们几脚。

何自疏垂眸，嘴唇绷紧在王言上身侧小声咕哝道：“我不是姑娘……”

王言上的手轻轻压了一下何自疏的头顶，淡声道：“这不重要。”

雷虎说完这句就脚步生风往外走，给手下人留下一句，“带走点货！”

两个手下扯着王言上何自疏的胳膊一句话都不说就打算拖走她们。

何自疏抿着嘴，小小的身板猛地拂了下袖硬生生挣脱有他两个人壮的土匪，冷声道：“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拖。”

蹲在地上如同烂泥摆烂的王言上见此微微吃惊，他居然会有脾气?他有脾气，我的天呀，这太棒了，是个正常人就好，她就怕他不正常呢。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那土匪青筋暴起，气地想扇他，结果另一个土匪捅了捅他的胳膊，苦大仇深道：“阿狗，你要不服气明天他们回来再打他们，三当家都说这张脸和善了，你把他打趴了，我们去卖货吗？就我们两个这凶神恶煞的脸，方圆五里都不会有人的。”

阿狗深吸一口气，瞪着何自疏吼道：“你不是要走吗，快走！回来我再抽死你们！”

屋里所有的“猪虫”同情地看了何自疏一眼，也就同情了一秒，下一秒他们就继续趴在地上，像是牲口一样。

何自疏朝着地上的王言上伸出手，细听他的声音会发现他的声线在颤抖，他对她说：“我们走。”

王言上抓住他手的时候，感受到对方的手心正在冒汗，她腹诽道：“果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应该给男二也安排一个金手指。

雷虎整个身躯站在货仓里，有一种门神的感觉，他点货的时候脸上的横肉都在发抖。

整个仓库很安静，安静地有些压抑。

王言上和何自疏站在角落里，她们沉默地听着雷虎一声一声如同打雷的点货声，

此刻她们正站在风口，风一吹身上的味道就像是洪水决堤一样往鼻腔里灌，王言上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但是她刚走一步，雷虎就反应过来，怒目朝她望去，“你要干什么？反抗?”

王言上听着这压迫的声音吞了吞口水，嘴角一扯强迫自己笑道：“三当家，您让我们去卖货总应该让我们去洗个澡吧，不然身上有味道不招人的。”

“洗澡?”雷虎眉头一压，朝着这两个人走近了几步，鼻翼收缩了几下，空气里似乎真的有一股子酸臭味，他嘴角一压，“后山有条河，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王言上眉间一喜拉着何自疏抬脚就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雷虎的目光如同毒蛇一样盯着他们的背影，声音深沉地咬着他们，“别想逃跑，后山所有的出口都已经被封死了。”

光秃秃的枝干耸立云霄，澄澈的河水缓缓拂过水边的鹅卵石，土被冻地板结，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硬邦邦的。

王言上伸手试了试河里的水温，很冰。

何自疏看着王言上的背影，她松散的发丝凌乱地披在身后，就用一根紫色的头绳松松垮垮地系着，眉眼慵懒地耷拉着，注视着水面。

何自疏左右看了看，犹豫道：“姐姐，还是不要在这里洗了，会冻出病的。”

“洗冷水澡不会生病的，”王言上扭头看着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空中对着何自疏打了半个圈，淡声道：“转过去，替我注意一下有没有人过来。”

何自疏身子像是板砖一样转了过去。

王言上呼出一口气就开始快速脱衣服，那手脚麻利地就像身子上有跳蚤一样，脱到最后直接单脚跳开始腾裤子，一时间风卷残云，她一闭眼就像是火箭一样射进了水里。

呼，这酸爽，王言上被冰地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她就是要洗澡，本来就已经吃不好，睡不好了，她现在就想身上干干净净的，干干净净地到这个世界，也想干干净净地回家。

王言上从水里猛地探出头，“自疏，一会儿我洗完了你想来洗就洗，我替你守着。”

听着身后的水声，何自疏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盯着脚下的鞋子，手指微微蜷缩然后又慢慢松开，他呆呆地道了声好。

水流滑过少女身上漂亮的线条，她修长的脖子没有一丝杂质，河水从她的发丝沿着脖子往下最后落进清晰的锁骨窝里。

王言上洗地很快，等她穿好衣服的时候抬头一看就看见了何自疏的背影，她的手拧着头发走过去，水滴沿着她的路线滴落。

她走到他的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嘴角微微扬起，简洁道：“快去。”

她发丝上的水滴滴落在何自疏的手背上，像是阳光下不断变小的泡沫，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的皮肤。

何自疏像是兔子一样错愕地后退一步，然后就拔腿往身后的河边跑去。

王言上抬了抬眉尾，她很吓人?

这时候脑海突然传来一股机械音，“警告，警告，如果三天后何自疏的心机指数没有进展，宿主将收到惩罚。”

王言上砸吧砸吧嘴，无语道：“天天催催催，也不见你出主意，垃圾系统。”

系统：“检测到宿主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现在对宿主进行电击惩罚。”

“嗞——”

一股电流一瞬间流过全身，王言上身体震了两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秒后：

“呼——”王言上的嘴里吐出一股黑烟，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姐姐，你怎么了！”

“没……”王言上听见有人喊她，条件反射地转头，目光一顿，“事……”

何自疏慌乱地将衣服堆在身上，身体一缩。

不黑化是吧，不好意思了她的男二，她要开始人身攻击了。

她眉尾一挑，嘴里冷不丁地滑出一个字，“小。”

那一刹那，这个十二三的小男娃眼尾瞬间就红了，他还没长出喉结的脖子也红了一片，只怕王言上再说几句话他就直接哭了。

王言上淡漠地收回视线，然后转身继续和系统掰扯刚刚电击的事情。

当然，刚刚王言上是开玩笑的，毕竟她本人超级颜控，超级慕强，所以她笔下的男角色除了太监之外几乎各个方面功能都很强。

“心机指数变了吗？”

“系统帮你查一下……检查完毕，确实变了……”

王言上期待道：“多少了？”

系统：“-2%。”

王言上：“……”

“怎么还倒贴了！！！”

系统：“他自卑了。”

王言上：“……”呵。

服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何自疏洗好之后快速穿好衣服，听着他穿衣服的声音，王言上试探道：“好了?”

何自疏的耳垂依旧是红红的，他嘴唇绷紧道了声好，然后身体僵硬地跟在王言上的身后，一路上也没主动和王言上说话。

王言上伸了个懒腰，又锤了捶背，随意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望着自己，被发现之后双眼一红又收回了视线。

看他这副模样，王言上心里咯噔一下，打击他打击过了?

王言上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疏啊，没事的，以后一定会长好的，咱们是男孩子，这点自信应该有的。”

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淡淡地垂着眉眼注视着眼前红了眼眶的少年，她的手掌拍在他身上的时候很轻也很软。

何自疏看着她嘴唇发抖，啪嗒掉出两滴眼泪，咬牙道：“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王言上：“……”好的，她闭麦。

王言上他们再次出现在雷虎面前的时候，雷虎目光在王言上身上顿住，脸上的横肉随着呼吸抖了抖，她那张清丽的面容就像是白色山茶花，勾地他心里痒痒，两秒后他回过神，面色不变地指挥着后面的一帮子人拉货，只是视线不时滑过走在斜后方的王言上身上。

从土匪寨到镇上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路上的雾气笼罩着他们一行人的身体，然后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