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汐懵了,他当年只是个小学生,对于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家里的房子也只是一套一百五十多平的三室两厅,没有住那种面积非常夸张的大平层,也没有住别墅,父母不是生活很奢侈的人。他一直觉得他家就是普通家庭而已。
林宴继续为时汐分析:“时叔叔是研究所的所长,拥有研究所70%的股权。苏阿姨是研发部的技术总监,同时也是香水厂的股东,拥有香水厂20%的股权……”
70%……20%……
嗡——
时汐瞬间耳鸣,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我们去取订婚礼服的那天,爷爷在医院病房握着我的手,说要把研究所70%的股权和香水厂20%的股权写进遗嘱里给我……”时汐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宴,“你的意思是这些股权原本就是爸爸妈妈的?”
“是啊,你不信我等会儿给你查下研究所的工商信息,股东都会显示。”
林宴接着刚才被时汐打断的话继续说:“叔叔非常有经商才能,他在世的时候,你爷爷不给他一分钱,他和阿姨凭借自己的能力,将研究所做大,不仅和林正璨星合作,还有很多别的业务和投资,阿姨除了留住美好香水,还带领项目组一起研发了很多产品。你们家每年的收入都上千万。
咱们俩上的那个私立幼儿园和小学的学费非常贵,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你爷爷不会做生意,又盲目自大,看不上叔叔阿姨赚的那些,非要依附我们家,所以叔叔阿姨去世后,研究所和香水厂才没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说完在心底又鄙视了一通时峰的目光短浅。
虽然时鸿声赚的那些和林正璨星集团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时鸿声去世的时候才37岁,未来大有可为,只是需要时间。
如果时峰当年没有为了长久地依附林家而炸死时鸿声夫妇,以时鸿声的经商才能和苏含影的研发能力,时家不会过得太差。
时汐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宴:“爸爸妈妈这么厉害吗?”
他知道爸爸、妈妈是很厉害的人,小时候也一直以他们为榜样,但是他理解的厉害,和此刻林宴形容的厉害似乎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我爷爷很喜欢叔叔,说在叔叔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白手起家的影子,还说假以时日,叔叔一定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不然你觉得你为什么可以从小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叔叔阿姨去世后,你却再也没有来过我家。”
时汐呆住了。
他小时候寒暑假经常在林宴家玩,有时候也会去林正道的庄园,那时候林爷爷很喜欢他,有时候还会抱着他举高高,而林叔叔也对他非常和善。
原来一切都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啊!
林家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必然目光长远,他们对时汐一家三口的友善,在某种意义上是在押时鸿声的未来。
林宴看着时汐精神恍惚的样子,继续说:“所以,叔叔阿姨会给你留下一大笔存款、你家那套房、以及研究所70%的股权和香水厂20%的股权。”
他拿起放在中央扶手箱上的手机,一边解锁屏幕,打开浏览器,一边继续给时汐科普:“按照法律规定,在叔叔阿姨没有立遗嘱的情况下,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的子女、配偶、父母均分遗产。你的姥姥、姥爷、奶奶均已去世了,你和你爷爷会各继承一半遗产。”
他说完打开可以查询企业工商信息的网站,在搜索栏输入“时光香水研究所”后点了查询。
林宴看着屏幕上股东一栏的名字震惊不已。股东一栏现在是时峰、林正璨星集团有限公司,时鸿声的名字不见了。
他查询了股东变更信息,发现在2013年4月进行了股东变更,将时鸿声变成了时峰。
他又查了下时光香水厂,发现同样在2013年4月香水厂的股东由时峰、苏含影变成了时峰。
林宴这些年一直在默默关注时汐的情况,他过得好不好,身边有没有alpha,很少关心时家生意方面的事,没想到时峰五年前就变更了股东。
按照法律规定,自然人股东死亡后,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其合法继承人可以继承股东资格,所以时汐和时峰可以各继承一部分股权,但是如今股东没有时汐,说明时汐放弃了遗产。
放弃遗产不需要公证,只需要继承人在遗产处理前,出具放弃继承遗产的书面文件即可,而这份书面文件可以打印内容,只需要继承人在最后签字,并且按手印即可。
如果时峰仗着当年时汐太小,对这些不懂,让他在放弃遗产的文件上签了字,按了手印,那么真的有可能在时汐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遗产转移走。
时汐见林宴盯着手机在发呆,抬手在他脸上晃了下:“小宴哥哥,你想什么呢?”
林宴回过神来:“汐汐,叔叔阿姨去世后,你有没有签署过什么放弃遗产的文件?或者在一些打印的文件上签字、按过手印?”
时汐摇摇头:“太久了,不记得了。”
林宴把刚才查到的股东变更的情况给时汐说了下,随即叹了口气:”你那时候太小,估计稀里糊涂地放弃遗产了,不然你爷爷没法做工商变更。叔叔阿姨的银行卡在哪儿?注销了吗?”
“我……我不知道,家里没有爸爸妈妈的银行卡。”
“那就应该是被你爷爷拿走了。咱们下午去医院问下你二叔,看能不能把属于你的那部分存款要回来一部分。”
时汐本着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爷爷,为爷爷找理由:“说不定爷爷继承到他名下,是为了方便赔偿研究所和小王叔叔。你看那栋楼拆除了又建了一栋二层楼,肯定需要很多钱。而且这些年,我也花了爷爷不少钱,估计爸爸妈妈的存款早就没了。”
“研究所在原址上只建个很小的二层楼,用不了多少钱。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弄清楚叔叔阿姨到底给你留了多少遗产,你有没有放弃遗产。要是他们真的侵吞了遗产,我们再看能不能走法律程序给你要回来一部分。”
时汐虽然不想和亲人对簿公堂,但是爷爷行将就木,以二叔这些年对他的恶劣程度,一旦爷爷去世了,他的生活将变得非常艰难,所以很有必要把爸妈的财产要回来,保障高三和大学的生活。
他点点头:“好。”
******
医院病房内。
时峰依然插着呼吸机安静地躺在床上,与其说状态稳定,不如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只要拔掉呼吸机,第二天就可以办葬礼。
只是十几天没见,时峰竟然瘦成了皮包骨头。
都说老年人胖的可以活久点,把身上的肥肉消耗完也差不多该走了,时汐安静地坐在床边,虽然内心对于爷爷的感情已经变得极其复杂,但是看到他骨瘦如柴、行将就木的样子,还是潸然泪下。
林宴默默地站在时汐身后,一想到时峰用亲情绑架着时汐,利用时汐对爸爸成立的研究所的情怀,让时汐心甘情愿地为家里奉献,还侵占了时汐父母的遗产,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护工告诉他们,时临江公司有事,最近都没有来过医院,今天也不一定会来。
两人在病房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来时临江,考虑到今天是时汐六年来第一次去林宴家,去太晚了不合适,所以两人决定不等了。
两人来到医院地下停车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林宴没有启动车,而是伸手要来时汐的手机,拨通了时临江的电话。
等了几秒,电话接通,他按了免提,同时点了屏幕上的通话录音键,将手机还给时汐。
电话被接通,但时临江没有说话。
时汐主动叫了声:“二叔。”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淡。
“我……我问一下,我爸妈之前的银行卡注销了吗?”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语气依然非常冷淡,甚至听得出明显的不悦:“早就注销了,怎么了?”
时汐看了眼林宴,按照林宴为他准备好的说辞继续说:“爸爸妈妈银行卡注销前,里面有多少钱啊?那……那些钱都用哪儿了?”
电话那头继续沉默着,片刻后传来时临江用鼻音发出的不满的“哼”声:“林宴,你在旁边听着吧?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林宴从时汐手里拿过来手机:“我想要回汐汐爸妈留给他的遗产。”
时临江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林宴你家那么有钱,还在乎那点遗产?”
“我是不在乎,但那是汐汐的,理应还给他。”
“时汐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白眼狼,这些年养你花了多少钱,现在攀上高枝了就又想来坑家里的钱了!”
时汐低着头,不敢接话。
“时汐当年已经自愿放弃遗产了。声明书上有时汐的亲笔签名和手印,还有当时他签字、按手印的录像,我们没有胁迫他,是他自愿签字、按手印的,有本事你去告我爸!”
嘟嘟嘟——
电话忙音传来,时临江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林宴点了结束录音键,将手机还给时汐:“竟然还录像了,真是筹备周密啊!既然如此,你等会儿到我家见到我爸,拜托他派人帮你查下叔叔阿姨银行卡注销前最后的流水,到时候我们再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查到吗?”
“银行的流水至少保存五年,你爷爷在13年4月才做了股东变更,说不定银行转账更晚,我们先让爸爸去查下。以爸爸的人脉,只要账户的交易流水还被银行保存着,他就能查到。”
时汐有点害怕林宇,伸手抓住林宴的胳膊:“林叔叔会不会不答应,要不你帮我问?”
“我在爸爸面前一直伪装得对你漠不关心,突然帮你抢遗产太反常了。”林宴凑近时汐的唇亲了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没事,这点小事对于爸爸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提,他肯定会解决。”
“那好吧。”
林宴再次启动了车。
他觉得银行流水一定还在,因为当年的爆炸案警方调查了很久,如果时峰突然将时鸿声和苏含影的资产和股权全部转到自己名下,必然引起警方的注意,就像妻子出意外,警方便会怀疑为妻子买巨额保险的丈夫是凶手。
如果时峰真的炸死了时鸿声和苏含影,那么他必然会等案件平息,慢慢淡出警方视线后再去转移资产。
******
两人来到家时,按理说林宇还没下班,但是令时汐惊讶的是,林宇竟然在家,也不知道是提前回来了,还是下午没去。
时汐向林宇和叶锦瑞问了声好,并送上了和林宴一起挑的礼物。
林宇让赵阿姨收了,指了下沙发,示意二人落座。
时汐战战兢兢、正襟危坐地回答了林宇一些近乎于唠家常的问题,顺便向林宇说了他想拜托林宇查查爸妈名下的所有银行卡这六年的流水,要是有需要的话,再用一用公司的法务部。
没想到林宇竟然非常爽快的同意了,查是可以帮忙查,但是他告诉时汐,当年时峰变更研究所股权的时候提供了一份时汐自愿放弃了股权的声明,上面有时汐的签名和手印,所以让时汐不要抱太大希望能要回来遗产。
时汐表示没关系,他只是想弄明白爷爷有没有侵吞爸爸妈妈的遗产,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
几人之后的聊天内容很正常,气氛很融洽。
时汐一路上担忧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好像林宴的爸爸们还和小时候他来家里时一样,但是他明白这只是对方的客气礼貌,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林宇让赵阿姨带时汐去三楼看下给他安排的房间,但把林宴留了下来。
时汐觉得林宇这是要支开他和林宴谈话,识趣地跟着赵阿姨走了。
他和赵阿姨来到了三楼林宴卧室隔壁的一间房间。
父母去世前,他每年寒暑假来找林宴玩,都会在这间房间里住几天。
房间还是六年前的样子,屋里的陈设没有变过,只是床单、被罩换了款式,地上放着林家派人从一中那儿拿回来的时汐的两个行李箱。
时汐不知道林宇和林宴的谈话结束了没,不敢下楼,只得在房间里待着,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又把学习资料搬去林宴的书房。
虽然和林宇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让他觉得非常拘谨、不自在,但是既然选择相信林宴可以处理好未来的事,那就好好利用这个月的时间拉近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