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序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红色感叹号,不禁有点心酸。
原来被人莫名其妙删除是这种感觉。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祁肆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如果我的行为打扰到你的生活的话,我表示很抱歉。我……”
宋时序打到这的时候突然停顿,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些什么了。
他无法剖开解析自己的行为,也无法怪罪祁肆什么。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祁肆今后都不再需要他了。
宋时序一个个删除了对话框里的字,摁灭了手机,把头靠在床头,缓慢闭上了眼睛,思绪万千。
另一边的祁肆,自从点了删除键之后,一直默默站在阳台边。
十月份的夜空星星点点。
晚风沿着窗沿吹在祁肆的脸上,温度并不是很友好,不一会祁肆的脸和手就因为温度过低有点发青,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祁肆双眼一动不动注视着微信好友界面,似乎要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宋时序的头像就这么在祁肆的微信列表里消失了,他似乎回到了那段没有认识宋时序的时光。
但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祁肆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微信底部的小人像并没有什么动静。
“阿肆,你还没打完吗?”
张弛虽然手上在打着游戏,但耳朵一直竖起来在听阳台那边的动静。半天都没有说话声,他只能试探性地问一句。
张弛这句恰逢其时的问候,正好击碎了祁肆那最后一点幻想。
同样是莫名其妙被删好友,自己就能像个小哈巴狗一样发一大堆消息给人家,但他却不愿意说出任何挽留的字眼。
祁肆轻蔑一笑,眼中是满满的失望和无奈。他揣上手机,一身寒气地从打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
“删了,不联系了。”
祁肆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他提起宋时序时,语气可以这么的冷漠。
张弛虽然震惊,但也没问具体原因,只是拍了拍祁肆的肩膀,“你自己做决定,有什么要跟我聊的,我这边随时恭候。”
祁肆一个转身,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床板出神。
“没事儿,该咋咋,回头帮我把这床帘卸掉。”
张弛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听错吧,你要把它卸了?平常不是宝贝得很,都不让我们几个靠近你床的?”
祁肆翻起眼皮看了张弛一眼,“我之前咋没发现你有这么多问题呢?”
张弛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祁肆,确保他没有强颜欢笑后,随意地摆摆手,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找老葛?蓝韵那边,你跟她说了没?”张弛问了句。
“我那会把项目书发给老葛了,他的评价还不错,应该是有戏。”祁肆正在打字,“至于蓝韵那边……”
“毕竟之前是我们主动缠着人家的,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也不太好。”张弛纠结着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祁肆打了个响指,“我就是这个意思。蓝韵恃才傲物,自然是不能接受我们掌握项目去留的决定权。所以只需要冷处理,让她觉得我们知难而退就好。”
张弛点了点头,“刚好她平常也很忙,说不定很快就把我们抛之脑后了。”
两人一拍即合,这时葛老师的答复也来了。
“成了,他让我们明天直接去找他。”祁肆今晚的情绪总算高涨了一些。
【办公室】
“你们这个项目很完善啊,怎么现在才找指导老师?”葛洪涛手中翻看着资料,眼中满是欣赏。
张弛给祁肆使了个眼色,祁肆点点头,一开口就是胡诌:“因为我们想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找您!”
张弛赞赏地点点头,桌子底下的手给祁肆比了个大拇指。
葛洪涛合上了项目书,笑得慈眉善目,“那就这么定吧,刚好我手里还有最后一个名额。”
祁肆和张弛疯狂点头,三人谈得很是愉快。
“那老师……”
祁肆刚想再跟他沟通一下细节,却被葛洪涛抬手打断了。
只见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要接个电话。两人了然,葛洪涛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张弛兴奋地搓了搓手,“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成了。”
“还是得谢谢蓝韵的魔鬼训练。”祁肆赞同道,“没有她的话,这项目还是个半成品。”
两人聊了没一会,葛洪涛进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祁肆的错觉,他总觉得葛洪涛的表情变了,看他们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慈祥和欣赏。
张弛笑着开话题:“老师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把指导老师那栏填您的名字然后报上去了?”
不出意外,葛洪涛变卦了。
“不着急。”他的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拒绝道,“情况临时有变,我这边的项目已经报满了,你们俩找别的老师吧。”
“什么?您不是说……”张弛当场就站了起来,一脸着急地追问。
祁肆没接话,反而是仔细观察着葛洪涛。
他的手机被紧紧捏在手里,严肃的表情下更多的是一种探究和愠怒,刚才那通电话应该给他带来了不少信息。
“老师,能告诉我们原因吗?”祁肆礼貌地问。
葛洪涛答非所问,只是看着祁肆的眼睛,“孩子,贪多嚼不烂。”
张弛还要继续反问,却被祁肆一把拉住了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两人跟葛洪涛礼貌道别之后,一前一后地出了办公室。
张弛摊手无语,“唉不是,老葛什么意思啊,我们贪什么了?不就是让他当指导老师吗?”
“他是让我们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祁肆眯着眼睛,思忖着前因后果。
“你的意思是……”
张弛心惊,看向祁肆的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知道他们要把导师从蓝韵换成葛洪涛的人,貌似只有一个。
“我不知道。”
是你吗?
祁肆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深想。
“你昨天到底怎么他了?我不信他一个毕业的人手还能伸这么长?”张弛想不通。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宋时序还真有这个本事。”祁肆苦中作乐地回。
“那现在怎么办?”张弛烦躁了,“有些人一通电话就能改变既定事实,而我们人微言轻就只能被动接受。”
“再找吧。”
两人匆匆收拾好情绪,又投入了寻找指导老师的计划。
另一边。
蓝韵对于祁肆今天没有来找她这件事很是奇怪。
说实话,祁肆的那个项目还算是有灵气的,经过自己的初步指导,已经具备在校赛中拿名次的水平了,蓝韵还真想破例接了它。
问题是就在这差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候,祁肆却不来了,这让蓝韵很是恼火。
她等到下午快五点,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无奈之下她给宋时序拨去了电话。
“蓝姐,他真的没再来?!”宋时序的声音有点着急。
“我还能唬你不成?”蓝韵抱怨道,“你的这小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啊?还等着我去叫他吗?”
宋时序有些纠结,最终只得把一切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蓝姐,是我看了他的项目书,觉得跟您的研究方向不太契合,所以劝他找别的导师。”宋时序斟酌着语言,“但是他自己又很喜欢您的指导,还专门来问了我您的专长,准备后面专门写一个项目书就找您。”
“真的?”蓝韵半信半疑。
“蓝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时序的语气有点软,一声“蓝姐”叫得蓝韵舒畅极了。
蓝韵接受了这个解释,挂断了电话。
宋时序看着挂断的界面,不禁头疼了起来。
之前怎么没发现,祁肆是这么倔的一个人?
他思忖了半天,给邓凯打了个电话。
“宋哥!”邓凯大大咧咧地喊道,“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宋时序的问题,邓凯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祁肆啊,我知道,他不是一开始找的是找蓝老师嘛,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又去找老葛了。更奇怪的是,老葛竟然没答应他。下午那会他又满学校乱转,听说还在找指导老师。”
宋时序念叨着“老葛”这两个字,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淡淡出声:“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宋哥!有什么事……”
邓凯长篇大论的“表白”还没说完,就被那边挂断了电话。
宋哥还是这么有个性。邓凯美滋滋地想。
宋时序修长的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了半天,点开了末置位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祁肆和张弛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他们心目中的指导老师。
他们看上的,不是名额满了,就是研究方向偏差过大。
看上他们的,不是资历太嫩,就是不太严谨。
张弛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一脸生无可恋,“这下怎么办?”
“不知道。”祁肆看了眼日期,“如果我们今天再找不到指导老师,就逾期参加不了了。”
“我操了……”张弛有些崩溃,“剩半个小时,这些老师就下班了,我们去哪变个指导老师去?!”
祁肆没回答,脑中不停地在思考对策。
突然,他被一阵电话铃声拉回了思绪。
祁肆接通电话——
“你好,是祁肆同学吗,我叫陆让,听说你在找指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