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多月前,裴蕴熙便与书院的众人告别,说要回涟西一趟,众人不疑有他,只当他回了涟西。
裴蕴熙让下人们先行,往涟西的裴府送了一些东西,都是些云京府的特产,其中还有一封他写的亲笔书信,告知父母他在云京书院过得极好。
裴蕴熙刚来云京书院时,曾因抄袭他人的诗作夺得书院诗会魁首。
被抄袭之人和书院同窗本来义愤填膺,要求书院开除裴蕴熙,以正学风。
哪知裴蕴熙只用了一夜,就用银子买通了被抄袭之人和大部分的同窗,声讨他的声量一下子变小了。
裴家二老爷是当朝的中书令,为人圆滑,深受圣上喜爱,且与各世家交好,书院的几个夫子也不愿得罪裴家,见声讨裴蕴熙的声量小了,便没有再追究此事。
涟西是盛产丝绸,十分富庶,裴家几乎掌握了整个大渝的丝绸产业,富可敌国。
抄诗之后发生后,裴蕴熙出手更为阔绰,笼络了书院中不少夫子和同窗,他们受了裴蕴熙的恩惠,就将他抄诗之事抛诸脑后,与裴蕴熙结交。
裴蕴熙本身学问也并不差,在良师益友的教导之下,更是突飞猛进,在书院名列前茅,很快大家便不记得他曾经做的恶事。
沈家当时也有后辈在云京书院读书,且与财大气粗的裴蕴熙不睦,当时就将此事告知了沈玉。
此回要查找的凶手嫉恨有诗书才华之人,沈玉很快想到了此事,并通过中书令向裴府在涟西的祖宅去了信,裴家众人才知裴蕴熙既不在云京府,也不在涟西,连忙发布告示寻人。
同此同时,沈玉也给手下发了裴蕴熙的画像,将其作为嫌犯,让捕快们查找他的下落。
哪知裴蕴熙不是凶手,竟是受害人。
裴蕴熙的尸体被发现时穿着朴素,也未曾佩戴任何头冠、玉佩,参与过验尸的仵作也未曾想到他就是裴家失踪的裴小公子。
还是多次验尸的宋长云将他认了出来,禀告给了沈玉。
沈玉当即便召了裴蕴熙的父母和几个曾经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前来认尸。
尸体放置多日,脸已腐烂得看不出原本样貌,但裴夫人还是凭着他背后的胎记认出了裴蕴熙。
“此人的尸体被发现时穿着粗布麻衣,”棠琬回想起当时去义庄验尸时的场景,分析道,“而且他告知书院要回涟西,却给父母写信表明他身在云京府,显然,是故意避开认识自己的人,躲了起来。”
“裴蕴熙的行为如此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棠琬屈起食指,一下又一下地点着自己的唇瓣。
“棠姑娘觉得他是为何?会不会是——”男鬼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拉长语调,在棠琬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促狭地笑起来,“中邪了?”
“我还以为鬼公子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棠琬毫不客气地朝男鬼翻了个白眼。
“我能有何见解?”男鬼收起扇子,无辜道,“我只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鬼魂罢了。”
“鬼公子谦虚了,”棠琬忍不住想和男鬼呛上几句,“你还很会找乐子呢!”
“哈哈哈……”男鬼开怀地大笑,用碰不到棠琬的扇子戳了戳她鼓起的腮颊,“的确,棠姑娘此番样子,便让我感觉甚至有趣!”
与男鬼插科打诨、相互讽刺一番后,棠琬才重新思索起这个案子。
三个死者有明显的相似之处:十六七岁的年纪、性别男、体格精壮、家世良好、才学卓越。
究竟是谁会爱好杀这样的人?
受害者们避开熟人,主动离家出走,是否是凶手的挑唆?
叩——叩——
房间的木门被叩响两声,紧接着传来孙赟邈困倦又不满的声音:“棠二,你怎还未睡?灯油很贵的!”
他才从康王府出诊回来,不停地打着哈欠。
虽然这次因他治好了康小王爷的瘫痪之症,让他能够如正常人般下地行走,康王爷足足赏了他三百两黄金,但他骨子里还是吝啬的,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少给棠琬些灯油了。
“孙大夫,我这就睡了。”棠琬知孙赟邈性格,怕以后晚上再也点不了灯了,赶紧吹灭了油灯,和衣躺到床上。
“那么怕他?”男鬼嗤笑。
“寄人篱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棠琬言简意赅地解释,将被子拉过头顶,“好啦,我要睡了,鬼公子退下吧!”
“呵,你倒是会使唤我。”男鬼冷哼一声,依言飘了出去。
之前在尸体发现地方圆两里搜查无果后,沈玉又扩大一些巡查范围,依然一无所获。
他再次找来棠琬商量对策,两人探讨案情之际,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官服凌乱的下属官员带着一群仆从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下喊道:“沈大人,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