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仵作,能不能帮我出去问问车夫,李夫人明日的行程?”
棠琬支开宋长云,才小声问李雪柔的鬼魂:“李小姐,你怎么没随着李夫人回去?”
“阿娘为了我的事,竟如此放低姿态,对那沈大人低声下气……”李雪柔颓丧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将王安宜绳之以法,”棠琬在虚虚抱住李雪柔单薄的影子,“如果让他逍遥法外,李夫人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此事当真能成吗?”李雪柔消沉地跪坐在地,身影颤动。
这几日,她不止陪着李夫人,还去看了王安宜正在作甚。
初时失手掐死李雪柔后,王安宜本是害怕的,他仓惶地跑回家,将一切告诉了他的父亲庆国公。
没想到,庆国公非但没有责罚王安宜,反而四处打典关系,帮他将罪责都推给了一无所知的棠武。
没几日,王安宜就将自己杀人之事抛掷脑后,又过起了花天酒的快活日子。
见仇人如此有恃无恐,李雪柔心中愤恨痛苦,又不免颓唐消沉。
庆国公一手遮天,让她如何翻案?
“李小姐,我也不知能否成事。”棠琬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雪柔,“我只能尽我全力努力到最后一刻,望你能同我一起。”
马车外,男鬼仰躺在车顶上,悠悠地摇起扇子,“蝼蚁的全力又有何用……”
不知是否是沈玉出的力,三司会审的日子果真定到了初十。
但是一早出门时,却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完全没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跟在宋长云身后棠琬放慢脚步,与前方的人拉开距离,小声问一旁神出鬼没的男鬼:“鬼公子,今天真的会有雷雨吗?”
“对于天象,我也只能大概观测,”男鬼抬头望了眼天,对棠琬无辜地笑道,“也并不是十成十地会应验的。”
“什么?!”棠琬惊呼一声,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同鬼说话,连忙捂住嘴,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能准确地算出雷雨的时间吗?”
“我只是根据往日经验观测到今日多半会有雷雨,并非是神算子。”男鬼一脸正经地纠正。
“你……”棠琬顿感对他的信任都喂了狗,恨恨地跺了下脚,撇下男鬼,追上前方的众人。
因是三司会审,公堂上摆了三张案桌,跟上来的男鬼附在棠琬耳边,一一介绍:“从左到右分别是御史大夫夏文瑞、刑部侍郎沈渊、大理寺卿胡悦。”
最中间的公案旁还有一张小案,坐的正是沈玉。
看到他的脸,棠琬稍稍放心了一些,现下,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能让物证发挥作用了。
李夫人作为首告,上堂便否认了上次判决书上所说的王安宜与李雪柔“私下定亲”之事,并指认王安宜曾多次骚扰。
李雪柔不堪其扰,不可能收下他的半截穗子作为所谓的定情之物。
“王公子对此作何解释?”大理寺卿转向王安宜时,对他使了个眼色。
显然二人早就商议好了,要如何应对此等情况。
“怕不是棠武那个贼子的姊妹为了救他,才故意在李夫人面前挑唆!”王安宜挑衅地看向缩在人群最末的棠琬。
“原来是小人挑唆所致。”大理寺卿直接不管不顾做下结论,“把那小人给本官押上来!打!”
大理寺卿一挥手,两旁便走出两个衙役,押着棠琬跪到了公堂中央。
李夫人担忧地想要冲上前,却被沈玉一个严厉的眼神拦住了。
“胡大人且慢。”刑部侍郎适时出口阻拦,严肃道,“我们还未解决前次判决中的疑点,怎就要打人了?”
“还有何疑点?”大理寺卿故作不解,“都是此等小人在挑唆!”
“自然是李三小姐身上发现的那半截穗子。”沈玉站出来,微不可察地朝李夫人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那是王公子与李三小姐的定情之物。”大理寺卿拍桌,状似恨铁不成钢道。
他早就收下庆国公的贿赂,自然会坚持大理寺丞做下的错误判决。
“绝无可能!小女早说过她不喜那王公子!”李夫人立即厉声反驳。
“都怪那小人挑唆,才使李夫人不知此事,其实两人私下早已定情!”大理寺卿愤恨地指向棠琬,“打!快给本官打这小人!让她招供是如何挑唆李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