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舟说此境中的一切皆为虚妄,可她的看到的只有真切。
南希见她不语,笑意顿僵滞住。
叶听晚收起心思:“我们方才只是去接游先生,并不知晓。”
南希双听罢心下重新燃起希望,“原来如此,那我再等等。”
叶听晚避开她目光,轻嗯了一声,回头却看到秋玲兰在庭下抹泪,侧身躲进庭门后。
她目光一顿,眼底拢上一层暗色。
这母子两随其丈夫来晋陵谋生,却不知从他们离开背井离乡那一刻,就落了圈套,晋陵没有她们幻想中的美好与未来,只有算计与痛恨在等着他们。
罗谷川用所做之事皆在刘郡守的默认下,换句话说,也是刘清立吩咐的,刘清立不仅能只手遮住整个晋陵,其背后更站着京城里的势头。
官官相拥,只有一腔热血的温长珞动不了罗谷川,也给不了她们的公正。
庭院春风徐徐,轻抚新破土的翠青叶。
叶听晚敛了敛清眸,压下心里纷杂的思绪,提着包袱朝书斋走去。
*
书院后堂,内院。
游仲伦将星洲街发生的事告诉行舟与百川,听得百川气愤不已。
“这罗谷川,真是卑劣无耻至极!”
游仲伦轻叹一声:“他先是抓走天佑,又想逼温清澜做些出格的事,想要逼温长珞低头,其心思确实歹毒。”
行舟从始至终未插话,见两人都望向自己,视线忽地望向窗外,沉吟了瞬,对百川吩咐道:“先生奔波一晨了,你先送先生回去歇会。”
游仲伦见他嘴角平抿着,似有心事,给百川递了个眼神。
两人到了院里,游仲伦询问百川原由。
百川也有些纳闷:“主子一回来便这副模样,我也不敢问。”
游仲伦闻言也只能叮嘱好生护着他。
百川自是点头。
房内,行舟从袖中取出块莹光透白的鱼骨玉佩,思绪不由回到半个时辰前。
“小女子云语纤,家兄乃郡守府,刘大人之婿云跃安,此番冒昧打扰,只因这副‘百骏图’,听闻此乃先生丹青,不知是否?”
行舟看着她手中的字画:“是。”
云语纤闻言嘴角轻扬:“果真没找错人,吾云府门下有一书斋,名唤‘墨涟居’,我们愿意出高价收购先生的丹青,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听了此话,换做旁人早该高兴到早不到北,可行舟却凝着眸,望向她那张笑晏晏的脸上沉默着。
云语纤看着他脸上的戒备,唇边缓缓扯出抹笑意:“报酬方面,先生不必担忧,这一枚玉佩先生先收着,待先生有了决定,再到墨涟居递消息。”
行舟看仆人递到身前的玉佩,沉吟了片刻,还是收了下来。
思绪回笼。
行舟指节摩挲着玉佩上的鱼鳞。
那百骏图是他放在万晋,用来遮掩身份的作,他才到晋陵不过两天,此人便已经将丹青拿到手。
如此速度,她该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的呢?
若非他早在万晋布置好了一切,恐会此人已经查到他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行舟便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云语纤。”
他捏着玉佩,脸上的温雅渐渐被凌厉取代。
在他手肘旁,一封信纸被春风吹起一角,上门赫然写着:
‘正月二十,丑时三刻,平昌门,墨涟居’
———
叶听晚出来时,南希已经没了踪影,她眉色微蹙,正疑惑时,就听见内院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只要您愿意教我武功,我每天给你做软糕吃。”
是南希的声音。
“可...练武并非易事。”百川压低的声音道。
“我会吃苦...求求你了...”
叶听晚目光闪了闪,抬步出了书院。
她刚行至到温家门口,就遇见正欲出门的何苏宜。
“晚晚,何姨得去趟朗月堂,庖厨我留了些清粥小菜,你先去用膳。”她见叶听晚颌首,又叮嘱她在家锁好门,才离去。
叶听晚刚关上门,青鸟便迫不及待地飞来。
“你一大早去哪了,方才那修士又来门口转悠了。”
叶听晚没有回答,自顾自朝庖厨走去。
青鸟见她不理会自己,微愣了,又扇子翅膀跟了上去,围绕着她身周飞,“你怎么不理我呀。”
叶听晚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凳上,见它依旧喋喋不休,方才抬眼望它,“我去哪里需向你汇报?”
青鸟一哽:“......要是那修士抓我怎么办,你可是拿了我的好处....”
叶听晚淡淡扫了它一眼,“你又不是打得过他,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