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听到声响冒出个头,见是她又缩回脑袋。
在西厢,秋玲兰与何苏宜正忙碌着将年前腌制的小白菜搬出。
南希站在庭下,身侧堆放着几捆物品,见叶听晚到来,她微笑着打招呼:“晚姐姐早。”
叶听晚环顾四周,未见温清澜身影,遂问:“你澜哥哥呢?”
南希答:“他与温伯伯先去施粥处准备。”
叶听晚点头,正欲上台阶,忽闻马蹄声近,只见宁莹一身劲装,高马尾随风飘动,她勒马停稳,轻盈下马,气都不带喘下。
叶听晚与南希两人向她行礼,“宁姨。”
宁莹微颌首,目光掠过两人,看着台阶上物件道:“你们先上车。”
南希见她要拎重物,忙道:“小希帮您拿些。”
宁莹目光含笑,朗声道:“不用,宁姨一人足矣。”
话落,她已利索地扛起来台阶上的重物绕去马车后。
叶听晚手搭着南希的肩,轻声道:“走吧。”
两人刚刚上车,便又见宁莹往院里走去。
正巧何苏宜她们合力抬着菜缸走出,她两手接过,扛着菜缸便走了出来。
秋玲兰站在后方一脸钦佩地望着她的背影,何苏宜却早就习惯她的勇猛,唤她一句,“我们走吧。”
秋玲兰才回过神,匆匆上车。
一行人收拾妥当,锁好门户,天蒙蒙亮马车便缓缓驶向城东星洲街。
到达时,天色只是稍亮了些,还没冒热气的热锅前却已经排起两条长长的队伍。
叶听晚眉色微敛,诧异于流民之多。
“别抢,别抢,大家排下队。”
几人刚下马车,忽闻身后的人群重传来温清澜的声音。
只见十米外,一条写着领取衣物的布幡下,人群涌动,秩序难保,彼时,队伍后方的流民见此更担心晚一步领不到衣物,纷纷往前挤去。
那维护秩序的差役在人群扯着嗓子大喊:“不要挤!”
何苏宜面露忧色,宁莹见她脚下挪了一步,忙拉住她的手,说:“我去。”
说罢,快步靠近人群,在人群后大喝道:“温大人有话,凡拥挤者,皆不得领取。”
此言一出,空气静了一瞬。
众人闻声望来,见说话的是秦县令的夫人,愣了片刻,听她又大声重复一句,两名差役也趁机跑出人群,重整排队,不时便也恢复了秩序。
何苏宜见宁莹震得住,便带着叶听晚几人朝粥摊走去。
这边有两个简易的摊位,一边炉火正旺,熬煮着热粥,另一边则摆放着待煮的生米。
几人抵达时,差役正将米桶罐满。叶听晚被分配至生米摊前,而南希则转身去后方准备生火。
有了何苏宜在指挥,大家各自忙了起来。
叶听晚站在发米台前,环视四周,却看不到一个贵妇千金。
“姑娘,可以领米了吗?”一道年迈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叶听晚回过神,目光落在眼前一排孺子以及年老体衰的流民身上,面色稍柔,轻声道:“可以,将您布袋给我吧。”
这边忙活起来,长街外又传来一道马蹄声,驱车的是一袭墨蓝薄袍,面容清疏的行舟带着百川载了一车饮用水赶到。
车刚停稳,马车后便又伸出个头,关礼冲街口处的差役喊了一声,那几名刚闲下来差役又起身跑来。
熬好的粥刚盛上桌,何苏宜便让行舟过去涨勺。
行舟未推辞,接过铁勺,眉目谦和地接待着衣薄面青的流民们,百川则去前方规整队伍。
一时之间,众人皆忙咯起来。
时间飞逝,辰时一刻,晨光初照。
取粥的人稍减,行舟得来片刻空隙,他目光望向了叶听晚的方向。
见她对待每一位流民都温和有礼,毫无不耐之色,不知想到什么,眉头轻蹙着。
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接过叶听晚递来的米袋,向她道谢后,步履蹒跚地走向一旁领取热粥。
温清澜发放完衣物,便来接替叶听晚的岗位。
得了空隙的叶听晚,在一侧寻了块空位,坐下歇息。
她目光扫过流民们,注意到,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有老者,有孩童,却唯独缺少了妇人的身影。
心神微敛,册上只说,城中流民之妇失踪,皆围困起来,供沼丰银瓶山中军营士兵所用。
那军营本就不该存在,为了不引人注目,拐抢妇人囚禁是最低的成本。
叶听晚眸色微寒,可却也是最丧尽天良之举。
忽然,她视线一顿,看到温长珞被一群是年长老者围着中间,虽然不知在聊些什么,但老者不时抹泪的动作,却预示着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
晨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她们还有席地而坐的身影上,却驱不散她们眼角郁抑。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叶听晚循声望去,只见宁莹从角落里拽出一名抱着孩子的瘦弱流民。
宁莹抢抱到孩子,见小脸饿得苍白,顿时皱着眉瞪着少年,“这是你的孩子?”
少年面庞黝黑,衣衫单薄,仅着一件麻衣,面对宁莹的质问,慌忙解释起来。
何苏宜见状扯过温清澜刚脱下的棉衣,忙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