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虚掩着，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门前横七竖八倒着的禁军。巴清飞身下马，探了探最近一人的鼻息——还活着，只是昏迷不醒。
她抽出青铜短剑，轻手轻脚地推开宫门。甬道两侧的火把已经熄灭，只有闪电不时照亮前路。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章台宫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巴清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奔去。
殿门大敞，殿内景象让巴清僵在了原地——嬴政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缠绕着蓝色光带，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变成了发光的纹路，正向脖颈蔓延。赵高和几名侍卫倒在一旁，生死不明。
"陛下！"巴清冲进殿内。
嬴政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艰难地转过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强制召回程序启动70%...】机械女声在殿内回荡，【宿主抵抗强烈...启动镇压协议...】
一道蓝光从殿顶直劈而下，正中嬴政胸口！他身体剧烈抽搐，却仍死死抓着案几的一角不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巴清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嬴政的腿，想要将他拉下来。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刺痛传遍全身，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钢铁巨兽、玻璃宫殿、那个奇装异服的少女...
"坚持住...陛下..."她咬紧牙关，右手仍死死抓着嬴政的衣袍。
嬴政突然低头看她，蓝光萦绕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巴...清...斩...玉..."
巴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御案上放着半块碎玉——正是从柳中丞玉佩上取下的那块，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蓝光。
【警告！外部干扰！】系统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清除障碍！】
又一道蓝光劈下，这次直奔巴清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嬴政猛地挣脱部分束缚，用身体挡在了她前面。蓝光击中他的后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不！"巴清趁机扑向御案，抓起碎玉狠狠摔在地上！
碎玉应声而裂，却没有破碎，反而从裂缝中伸出无数蓝色光丝，像活物般向巴清手腕缠来。她挥剑斩去，光丝却如有灵性般避开剑锋，反而缠上了剑身。
青铜短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转眼间就化为一堆绿色粉末！
【没用的...】系统发出刺耳的笑声，【低等文明的武器...】
巴清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片龟甲。说来也怪，光丝见到龟甲，竟如见蛇蝎般退缩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龟甲按在碎玉上。龟甲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红光，与蓝光激烈交锋，整个大殿在两种光芒的对抗中忽明忽暗。
"啊——！"嬴政发出一声痛吼，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巴清连忙去接，却被他的重量带得一起摔倒在地。
碎玉上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殿内重归黑暗，只有雨声和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巴清挣扎着爬起来，借着闪电的光亮查看嬴政的情况。他脸上的蓝纹已经褪去大半，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只是面色惨白如纸。
"陛下...？"
嬴政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龟甲上："这是...何物？"
巴清低头一看，龟甲上的符文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焦黑的痕迹："是臣祖母传下的占卜甲，据说..."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蒙毅。
"护驾！"蒙毅大喝一声，待看清殿内情形后愣住了，"监正？陛下这是..."
嬴政强撑着坐起身："无碍。"他声音虚弱，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夜之事，谁敢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禁军们齐刷刷跪倒，额头抵地。蒙毅快步上前，和巴清一起扶起嬴政。
"传太医。"嬴政低声吩咐，"再派人去司异监，把王瑕接来。"
"王小姐？"蒙毅不解。
嬴政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巴清："你那龟甲...可能修复？"
巴清摇头："符文已毁..."
"无妨。"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寡人大概知道，那'系统'是什么来路了。"
天光微亮时，王瑕被秘密送进了咸阳宫。这位将门之女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她规规矩矩地向嬴政行礼，眼神却不时好奇地瞟向一旁的巴清。
"平身。"嬴政靠在软榻上，脸色仍有些苍白，"王小姐可知为何召你入宫？"
王瑕眨了眨眼："臣女猜测，与昨夜府中闹鬼一事有关？"
"闹鬼？"嬴政挑眉看向巴清。
巴清简略汇报了在王翦府的经过，重点描述了蓝光幻化的虚影和那番威胁之言。
"有意思。"嬴政摩挲着下巴，"王小姐，那'鬼魅'可曾触碰过你？"
王瑕摇头："未曾。它每次都是远远地威胁几句就消失了，直到昨夜巴监正将它..."她突然顿住，眼睛一亮，"等等！第一晚它来时，我房中的铜镜突然裂了！"
嬴政与巴清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小姐可懂巫蛊之术？"嬴政突然问。
"不懂。"王瑕老实回答，"但家父曾请方士教过我一些辟邪之法。"
嬴政示意她近前："看看这个。"
他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已经失去光泽的碎玉和龟甲。王瑕小心翼翼地拿起龟甲，翻来覆去地查看。
"这纹路..."她突然抬头，"臣女见过！"
巴清心头一跳："在哪？"
"在祖父留下的兵书上！"王瑕兴奋地说，"祖父当年灭楚时，从楚王宫中带回一本奇书，上面就有类似的符号。父亲说那是楚国秘传的巫术，一直锁在书房暗格里..."
嬴政猛地坐直身体："那书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府中。"王瑕想了想，"父亲从不让人碰它，说是不祥之物。"
"蒙毅。"嬴政立刻下令，"你亲自带人去王翦府，将那本书取来。记住，不要惊动王翦。"
蒙毅领命而去。王瑕站在殿中，手足无措："陛下，臣女..."
"你留下。"嬴政示意她坐下，"既然那'鬼魅'盯上了你，宫中反而安全。"
太医夏无且匆匆赶来为嬴政诊脉，眉头越皱越紧："陛下脉象紊乱，似有外邪入侵...老臣开几副安神汤..."
"不必。"嬴政抽回手腕，"寡人无碍。"
夏无且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退下。殿内只剩下嬴政、巴清和王瑕三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陛下..."巴清犹豫着开口，"臣怀疑那'系统'并非妖物，而是..."
"来自未来的机关术。"嬴政接过话头，"寡人在被它控制时，看到了一些景象...高楼广厦，铁马飞驰..."
王瑕瞪大眼睛："未来？"
"不错。"嬴政目光深沉，"有人不希望历史按照现在的轨迹发展，所以派这'系统'来'修正'。"
巴清若有所思："所以它要阻止女子入仕，要恢复后宫制度...因为在那个人看到的'历史'中，这些都不该存在？"
"正是。"嬴政冷笑，"但寡人偏要逆天改命。"
殿门被推开，蒙毅捧着一个乌木匣子走了进来："陛下，书取来了。"
匣子打开，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竹简，用红绳捆扎，表面刻着一条衔尾蛇。
嬴政解开红绳，竹简缓缓展开。巴清和王瑕凑上前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怪符号，与龟甲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巴清倒吸一口凉气，"时空之术！"
竹简中央画着一幅图——十二条河流汇聚成一个圆环，每条河中都有无数小点，旁边标注着"秦""楚""汉"等字样。而在圆环中央，赫然是一条衔尾蛇，蛇眼处镶嵌着两粒蓝色晶石。
嬴政轻轻触碰晶石，竹简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
"果然..."他声音低沉，"楚国早就知道..."
话音未落，竹简上的蓝光突然暴涨，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大字：
【时空锚点已锁定，强制召回程序重启】
"不好！"巴清想要合上竹简，却为时已晚。蓝光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吞没了整个大殿！
刺眼的白光散去后，巴清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地面铺着平整的黑色石块，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这是...哪儿？"她喃喃自语。
"未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巴清转身，看到嬴政就站在几步之外，身上还穿着那件玄色龙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掏出一个小方块对着他们"咔嚓"作响。
"陛下！"她急忙上前，"您没事吧？"
嬴政摇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那妖物把我们带到了它的老巢。"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上方传来："欢迎来到22世纪，两位古代的朋友！"
巴清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光幕悬浮在半空中，上面正是那个多次出现在虚影中的少女。她穿着奇特的短衣短裙，长发染成蓝色，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