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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疯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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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好像疯了,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疯的。

醒来的时候,栖音正躺在怀里,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他面带笑意,好像熟睡了一般,只不过那副躯体是冰冷的。

从那天起,记忆变得断断续续,现实抑或是幻境,他开始分不清了。

也不知怎么的,关进地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看着比自己还疯。有的在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有的在抓头发,拔秃了脑袋;有的在啃手臂,咬得白骨可见。

偶尔,会有人替枯荷喂食擦身。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关在这破地方,吃得竟然比我们还好。”

“小姐说了,这人必须得伺候好了,不能有差池。”

“这人天天看着送进来的奴隶一个接一个地暴毙,早就疯了,咱们有没有好好伺候他,小姐哪能知道?”

枯荷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发现对方正把一块鸡腿往兜里藏,于是他微微动了动嘴唇,道:“...你饿了?”

他这一开口,把那人吓得不轻,鸡腿都抖掉在了地上。

“你...你会说话?” 偷鸡腿的丫鬟又惊又气,指着枯荷骂道:“你装什么疯子,就是想趁我不注意,告我状是不是?”

“告状...?” 枯荷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偷吃的!” 丫鬟捡起粘了一地灰的鸡腿,塞到枯荷嘴里,道:“你不是要吃饭么...我让你吃个够!”

骨头戳进了喉咙,枯荷觉得一阵反胃,只能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丫鬟歇斯底里,大叫道:“我每天要干的破活儿还不够多吗?凭什么还要给你打扫地牢?!”

在毫无连贯的记忆里,每次见到这个丫鬟,枯荷都会遭到一顿毒打。每每被打时,他总是一脸呆滞,闷声不吭,丫鬟觉得没劲,所以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为避免被金暮朝察觉而遭到处罚,这丫鬟下毒手时总是小心翼翼,换着地方施虐,不在枯荷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有一天,她把细细的银针插进了对方的指尖,枯荷才终于有了反应。

“又是你...” 枯荷抬头,看着丫鬟,淡淡地笑了笑。

正所谓十指连心,当肉|体的疼痛压过了心中的悲愤,枯荷才得以清醒过来。

忽然被那诡异的金瞳凝视,丫鬟只觉毛孔悚然,连忙往后退去,却不料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然后,她惊慌地尖叫起来。

“闭嘴。”

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掐断了对方的声带,见丫鬟霎时闭了嘴,枯荷又换回了一脸笑容,柔声道:“抱歉,尖叫声我听太多了,实在厌烦,我们不妨安静地聊一聊?”

丫鬟恐惧地看着枯荷,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回答我,为何每天变着法子折磨我的身体?”

“我...”

丫鬟虽心里害怕,但又觉这被囚之人毫无威胁,便壮了胆道:“我就是想打你!我每天累死累活,伺候小姐,替管事打杂,没一顿好吃的,做错一点事,就被拳打脚踢,赚来的工钱都不够我买上一匹好布!你...你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是府上最低贱的人!凭什么我还要伺候你?”

听到“低贱”二字,一股浑浊的气息涌上心头,感觉又将失去神志,枯荷皱紧眉头,闭眼凝神,尝试将翻滚的憎恶从体内分离出来,不一会儿,就有一缕黑色的烟雾凝在了他的身前。

再睁开双眼,意识更加清醒了。

“你遭到了不公的对待,心生恶念,便找我宣泄,那么我问你...” 枯荷把黑烟聚在丫鬟眼前,不愠不火地道:“我体内的恶念,该发泄到谁身上?是否要再寻一个...比我还低贱的人?”

“做梦吧你!有谁还能比你更低贱?”

就在丫鬟破口大骂之际,那丝黑烟悠悠地飘到了她身上,霎时,鬼哭狼嚎朝她脑海里席卷而来。

“这是...这是什么...” 丫鬟立刻捂住耳朵,朝四周张望,“谁...谁在叫?!”

枯荷笑道:“你看,你也觉得吵吧?不想再听见这些声音的话,去把金暮朝叫来,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他话音未落,丫鬟已经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地牢,没过多久,她竟真的把金暮朝请了过来。这段时间,金暮朝一直在外奔波,张罗各地的店铺,因此,她已经许久没有“探望”枯荷了。

走进地牢的时候,金暮朝的心情看着很不错。

“说来也是巧...我正好给你准备了新的惊喜,你就想起我来了。之前同你说话,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人偶一样,无趣的很。”

枯荷抬头,勾起嘴角道:“什么惊喜?”

见对方露出了笑意,金暮朝不禁一怔,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迟疑片刻,她才道:“之前送进牢里陪你的噬主,一个接一个地死了,你肯定寂寞坏了,我便给你添了一个新的。”

她一边说着,身后的下人便拖过来一人,扔到了枯荷身前,枯荷垂眸一看,没有太大的反应。

地上躺着的,是耿秋灯。

金暮朝似乎不太满意枯荷的反应,便又添油加醋地道:“身为我的走狗,他竟然私底下给风仁堂传消息,还好我发现得早,当场被我拦了下来。”

“风仁堂...”

想起风听雨,枯荷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神情不禁变得柔和起来,但金暮朝立刻被他此刻的表情激怒了。

“这都过去三个月了,风听雨早就把你忘干净了!不然他为何还不来找你?”

枯荷眨了眨眼,缓缓道:“已经三个月了?...我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我告诉你,” 金暮朝吼道:“这辈子,你就只能烂在这里了!”

枯荷不以为然,他看了眼地上的耿秋灯,道:“秋灯兄,还活着吗?”

“......”

耿秋灯只是重重地喘了一声气,没有回话。

“你指望他救你出去?” 金暮朝狂笑起来,道:“成为噬主后一天不到,就已是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就是个废物!废物!”

“一天都撑不到啊...” 枯荷若有所思道:“秋灯兄,你可是有什么执念?”

若非心中有怨,即便噬主再怎么难当,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耿秋灯抽动了一下身子,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枯荷公子...求您...救救回儿...金暮朝...把她抓了...”

这下终于说得通了。

枯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紧不慢道:“是金暮朝这个贱人,用梦回姑娘威胁你替她做事,所以你才给我设了套。”

听到枯荷直呼自己贱人,金暮朝先是震惊,紧接着是怒火中烧,下一刻,她便朝枯荷冲了过去。

枯荷似乎还没想搭理她,只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随意地挥了挥手,一丝黑烟便从指尖飘出,宛如一条轻盈的丝绸,缠绕在了金暮朝颈部。丝绸越缠越紧,很快让她无法呼吸,她倒地挣扎,一旁的下人连忙冲了上去,企图扯开那没有形体的黑烟。

枯荷也不看金暮朝的狼狈模样,继续盯着耿秋灯道:“秋灯兄,看你怨气不轻,死后必会化作恶灵,不如这样,你与我结个契,咱们先血洗金家,一起消消怨气。之后,我们一同去寻梦回姑娘,若她能毫发无损归来,你往后就得忠诚于我,为我所用,如何?”

耿秋灯流下泪水,沉声道:“若是...能救出回儿...在下...必誓死效忠,绝无怨言。”

他已是半个死人,本就不奢望能活着见到梦回,但若是还有寻到她下落的可能,即使是以厉鬼之身见上对方最后一面,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枯荷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互相利用一下。”

他伸出手指,点在耿秋灯眉间,开始低声沉吟。

“契者,柳枯荷,契鬼,耿秋灯,以重生之荷为名,立下契约。契者,为契鬼寻回一女子,名曰梦回,契鬼,此生为契者所用,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吟唱之间,契约已成,一朵红荷纹路浮显于耿秋灯的颈部,成为了契者刻下的独特印记。黑烟从身体中释放,奄奄一息的人缓缓站起,舒展了一下身体。

枯荷见状,不由愣住了。

忽然想起来,这耿秋灯明明还没咽气呢,自己就对他施了结契之法,且还一下便成功了,此刻对方到底是复活了还是起尸了?

于是枯荷讪讪地道:“你...感觉如何?”

只见耿秋灯一遍又一遍地张合着自己手掌,嘴里喃喃地回道:“感觉很好。”

“那...” 枯荷顿了顿,又道:“你能帮我解开铁锁吗?”

于是耿秋灯转身,二话不说,徒手掰开了枯荷腕上的铁环。

枯荷一声惊呼,道:“秋灯兄力道惊人啊!”

被囚禁了三个月,手脚都不好使了,枯荷脱下枷锁,扶着石墙,勉强站了起来后,他才把目光挪到那个在地上挣扎翻滚的人身上。

“差点把你忘了。”

见金暮朝已被勒得快断气了,他这才挥了挥手,消去了对方脖子上那缕黑烟。

“若是就这么让你死了,岂非便宜了你。”

金暮朝一时无法回嘴,只能大口大口地吸气,眼珠都快瞪了出来。枯荷望着她那半张脸,忽然露出一抹坏笑,手指一勾,用一缕黑烟掀起了对方脸上的半边面具。

金暮朝一惊,慌忙向面具抓去,可那黑烟倏尔化作烈火,吞没了面具,将其烧成了灰烬。

一个“嗔”字。

枯荷不曾见过对方的黥面印记,细细端详后,他饶有趣味地道:“哟...原来这面具只下另有玄机啊,什么时候纹了个如此...适合你的刺青?”

金暮朝紧紧地捂住右脸,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然而即使再愤怒,她也不能做些什么。若是杀了已成为噬主的枯荷,金暮朝便要独自承受所有契鬼的怨气,她没有枯荷那不惧怨气的天赋,若是枯荷不在了,自己离死也不会远了。

枯荷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你看...你现在都不敢动我了,而我要杀你,不仅是毫无顾虑,还是轻而易举。你当初不计后果地折磨我,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

金暮朝咬牙挥袖,一瞬间招来了所有厉鬼,狭窄的牢房顿时戾声四起,她低声道:“即便不能杀你,废你手脚,也是无妨。”

枯荷有恃无恐,笑道:“你打算如何废?”

只见那厉鬼围着枯荷转来转去,却没一个发出攻击,金暮朝愤怒而不解,对着他们高声嘶叫道:“你们愣着做什么!”

枯荷扬起嘴角,把体内浑浊的怨气释放了出来,霎时间,整个牢房浓烟翻滚,漆黑笼罩,叫人窒息。周围的厉鬼纷纷缩成一团,各自退到墙角,一动不动,仿佛都在表示对枯荷的臣服。

自古以来,强者被尊为王,人既是如此,鬼也不会例外,厉鬼之中,怨气最为霸道者,便是王。

“金暮朝,你本就没有资格掌控如此多的亡魂,因此,你与他们之间的契约自是不堪一击。”

金暮朝束手无策,对着身旁的下人吼道:“混帐东西,还不给我把他抓起来!”

下人不敢违抗金暮朝,屁滚尿流地爬起,有勇无谋地冲向了枯荷,可就在碰到浑浊的一瞬,他立刻扑到在地,翻滚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声。

七孔流血,面目狰狞。

枯荷无动于衷,就仿佛是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碾过了一只小虫子,若不瞪大眼睛仔细看,就连尸体都找不见。

他望着金暮朝,继续道:“说吧,梦回在何处?”

金暮朝尖叫道:“你永远别想找到她!”

闻言,耿秋灯瞬步上前,单手掐住金暮朝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举到了空中。滚滚黑烟顺着耿秋灯的手臂,一路送到金暮朝的全身,她当即抽搐不止,口喷鲜血,眼看就要暴毙。

枯荷见状,连忙制止,耿秋灯才松了手。

“秋灯兄,知道梦回下落的人肯定不只她金暮朝一个。你把金玉堂里所有人都审个遍,定能寻到线索。至于这金暮朝,你留给我,我要慢慢折磨。”

“知道了。”

耿秋灯点了点头,往牢外走去。

血光之灾,即将席卷金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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