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从机场出来，吴昊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江市冬日的亲切“关怀”，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并行的陌生人下意识地往边儿靠了靠。
他无语地从双肩背包的侧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飞快地抽了张出来，擦了擦微微泛红的鼻子，紧接着又是一阵冷风，他衣着单薄抵不住风寒，哆嗦地抱紧了背包，“江市也忒冷了吧，冻死我了。”
昨晚他熬夜奋战，将数据一口气整理完，累得铺床上倒头就睡，早上差点没听到闹钟响，睡过头，错过航班，别说提前了解两地温差了，他出门都是慌里慌张，没落下身份证都算好的，顺手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就朝打车机场飞奔而去。
上飞机后，整个人因为缺觉精神涣散，打不起精神，两眼一闭，直接开启了补觉模式，再睁眼，那就是下飞机。
现在站在接机区，整个人都被冷风吹清醒了，才想起来在软件上进行约车，等车的同时，拨通了何理的手机号。
对面几乎是踩着忙音出现的点接通的，吴昊牙齿打着颤，轻轻“喂”了一声，下一句话还在喉咙里，手机里传来对方慵懒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谁啊？”
“我。”吴昊冷得不行，脾气也跟着涨了起来，“你接电话不看来电显示的吗。”
身在温柔乡的何理，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对他的声音一时间没对上号，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将手机高高举起来，努力掀开眼皮，眯缝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哦，我知道了，吴昊啊，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没有任务委托你，你要是没其他事，那就挂了啊。”
“……”这家伙还记得今天约好的见面吗？吴昊捏紧拳头，“喂，咱们昨天在群里约好的线下见面，睡一觉就忘了？”
一时兴起说出的话，可能不太能记得住，不过何理这次单纯是没睡醒，脑子还在启动阶段，听他这么说，加快启动程序，简单回溯了下记忆，想起来了，“啊，你已经到江市了？这么快？！”
何理因为昨晚熬夜拿成就，不小心脚滑了一下从悬崖边摔了下来，现在身体还特别困顿，眼皮在说话时也一直在打架，根本见不了人。
“嗯。”吴昊说，“我在等——”
“能晚点再来吗？我现在状态不太好，不方便见人。”何理打断他，“顺便帮我跟队长也说一声，我们下午……两点……两点再见。”
然后“嘀”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吴昊死死盯着挂断的界面，直到手机息屏。
“操。”他低声啐了一口，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他对江市也不熟，突然让他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他该上哪？心里嘀咕着，约的车到了，他坐上车，决定还是按照计划去何理的家，“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见不了人。”
上车后，吴昊匆匆跟司机师傅确认了地址，转头给陆廻又打了个电话。
一片枯黄的树叶飘飘悠悠地落到了言川的头发上，陆廻正抬手打算为他拂去，装在挎包里的手机翁嗡嗡地响了起来。
“小陆哥，你手机好像响了。”方才触碰陆廻脸颊的那只手被言川藏到了身后，不停地张开握住，似乎还在回味两人肌肤接触时的感觉，“小河狸来催你了？”
“唔……”陆廻从胸前的包里取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吴昊，我接一下。”他转过身，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吴昊的抱怨便迎面扑了过来。
“大哥，你听我说啊，我好委屈好难过……为了今天的见面，我觉没睡好，饭没吃饱，一大早赶飞机飞过来，挨了冻不说，还要被何理那臭小子敷衍对待，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他居然还在睡，单是这我也忍了，他又神经兮兮地说什么自己状态不好，见不了人，我连问都没问，他就断了电话，我现在一个人在路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合着我来得早还有问题了……”
言川离得近，将他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似乎担心他会过来这边，迅速凑到陆廻手机边，说了句：“你先随便找个商场逛逛。”
“嗯？”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吴昊下意识愣了几秒钟，大脑响应了半晌，才匹配出来，他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言川也在江市？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
陆廻尴尬地笑了笑，“嗯，正好顺路……我就……过来接他一起过去。”
吴昊无语地捏了捏眉心，“这样啊。”这电话真是多余打。
不是，他们一个两个怎么都不重视今天的团建，说好的线下见面，商讨作战计划，一个找借口睡懒觉，一个又借机见面约会，还全都挤在今天，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当了回事……
吴昊头有点疼，“算了算了，不打扰你们了，其实我也只是来传个话，何理那家伙说下午两点见，你们记得下午两点到就行，别太早。”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向后倚着靠背，合上了眼睛。
司机师傅听到他的动静，忍不住好奇地从后视镜瞄了几眼，主动搭起了话，“来找朋友玩被鸽了？”
吴昊仍旧闭着眼，“算不上鸽，可能是我期待值太高了吧，别人似乎都没有太当回事。”
司机师傅说：“来都来了，要不直接改个地址，去别处先逛逛？”
“不了，”吴昊缓缓睁开眼，稍微偏了偏脸，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还去那个地方，我要让他知道，睡懒觉是没那么容易的！”
“现在去吃饭？”陆廻看了眼时间，逛的差不多，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我饿了。”
能一起逛这么会儿，言川已经很知足了，第一次还是点到为止就好，“嗯，走吧，我带你去觅食。”
两人到了餐厅，这会儿人还不是很多，他们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陆廻只需要坐在那里等候，言川一趟又一趟，像个忙着上菜的服务员。
“这些够吃吗？不够的话我再去——”
眼见言川又要去买饭，陆廻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份分量超足的饭菜，连忙喊住他，“够了够了，再多可真就吃不完了。”
言川低头看了眼，好像买的是有点多了，“嗯，那我去拿筷子。”
言川取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回来，两人面对面坐着，陆廻饿得不行，免了那些客套话，直接拿起筷子库库炫饭。
“我去，居然有人吃饭速度比邓轩还快。”一路跟到餐厅的肖凡，偷偷摸摸地拿手机拍摄当望远镜使。
“师父，你这也太那什么了吧，不让我拍照，自己倒是……合着你写的教规只针对我啊。”红豆把肖凡亲自编写的《八卦必备手册》狠狠攥在手里，埋怨先前不让她把言川他们亲密接触的画面拍下来，那么好的八卦画面，一张照片都不给拍，简直丧尽天良。
言川看呆了，这种略显病态的白肌肤状态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好的胃口，几分钟不到，一碗米几乎都快要见底了，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小陆哥。”
陆廻嘴角粘着一粒米，习惯性地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的同时注意到了言川碗里的米还满满当当，“你没胃口？”
言川摇摇头，“看你吃的这么香，就算没胃口，也会变得胃口大开。”
“哦……”陆廻担心刚才的吃相给他留下不必要的印象，连忙解释，“其实是因为我早饭没吃，实在饿得不行，闻到这些菜的香味，没控制住就……”说着，他又夹起一块青菜，送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别愣着啦，快动筷子，我再饿这么多菜也不是我能解决完的。”
陆廻他们解决完午饭时，吴昊正好到达目的地，他跟司机师傅简单了解了下这里的情况，付了钱，便下车了。
这个别墅区分了东南西北四个正门，还有另外四个侧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北门，放眼望去，看不见别墅区的边界。
这里周围空旷，一阵风吹来，更冷，他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坐在安保室观察监控设备的大叔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于是出来，向他走了过去。
“你找谁？”大叔的声音浑厚有力量，一下子将吴昊失了魂般的精神给拉了回来。
吴昊抱着身体，扭着略微僵硬的脖子，看向身穿制服的大叔，“大叔，你那屋里有暖气吗？我快冻死了。”
大叔似乎没见过这般不抗冻还穿这么少的家伙，冲他招了招手，带他进了安保室。
这间安保室比吴昊租的出租屋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各种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这里都有，他被温暖的那瞬间甚至产生了退学来这里上班的念头。
“大叔，你们这儿还招不招人？”
大叔端了杯温水给他，“你是来找工作的？抱歉，这我可帮不了忙，我对公司招聘的事不了解，你要感兴趣，我等会给你找找公司人事的名片。我记得这里有放过几张。”
“谢谢您。”吴昊接过一次性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声音变得更加清楚明亮，“其实我就是来找朋友的，但他没告诉我他家具体是哪栋，您知道姓何的住在哪一栋吗？”